太后闻言,捻着翡翠佛珠的手指骤然收紧,佛珠相撞发出脆响,她的目光逐渐沉冷下来,看着萧雅娴的目光也多了探究。
萧雅娴心头一跳, 想要继续劝说的话便悉数咽了回去。
太后的声音不复方才那般亲和,像是覆上了一层寒冰:
“娴儿,你想借哀家的手去保苏蕴澜。”
萧雅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额头磕在冰凉的金砖上,玉簪子撞出清响,太后袖中的手都不禁抖动了一下。
“母后,儿臣所说句句属实。儿臣知道,光凭儿臣几句猜测,不足以确定她的身份。可是母后,若……若真的是呢?若她真的是皇兄的孩子……”
说到最后,萧雅娴的声音小了下去,也充满了颤抖的哽咽。
太后缓缓低下头,看着萧雅娴那双盈满了泪水的眼睛,萧雅娴感受到太后的松动,连忙继续劝说:
“母后,您不妨先保下苏蕴澜,后续我们可以慢慢查啊!”
萧雅娴近似哀求,抓着太后衣摆的手苍白得可怕。
太后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你先起来,这成何体统,你我便这般前去,皇上定会疑心。”
她望着铜镜里自己骤然苍老的面容,心头己是一片苍凉。
萧雅娴连忙起身,慌乱地擦干眼角的,随即便扯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完美笑容。
太后点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紫宸殿外的日头正盛。
三十七名太医候在丹墀下,紫袍上的仙鹤补子被晒得发蔫,孙慈亦在其中,低垂着脑袋立在角落里,并未引起注意。
殿内传来茶盏掷地的脆响。
皇上盯着案头洇开的茶渍,金丝楠木上的缠枝莲纹被浸得发暗,恰似他此刻沉郁的脸色。
“皇上,臣妾以为,那苏姑娘昨日刚诱发了寒凉之症,或许今儿还未痊愈。”
皇后温声劝慰。
一个眼神,便有宫女上前将皇上手边的茶盏撤下,她亲自拿了帕子将皇上眼前的茶渍擦去。
皇上看了皇后一眼,眼神淡漠,并无任何波澜:
“孙太医不是说了,她服了药,歇息一晚便好了吗?除非,她在欺瞒朕。”
恰在此时,出去办差的小内侍满头大汗地回来了,见到皇上便跪了下去:
“皇上恕罪,是奴才办事不利,才将苏姑娘宣进宫来。”
李有良看着他一头的汗,有心帮他,便赶在皇上前头骂道:
“你个废物,叫你去镇北侯府请人,怎么就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你可知皇上和皇后等了多久?你有几个脑袋?”
小内侍立刻趴伏在地上,解释道: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奴才罪该万死!奴才出宫后马车便被堵在了路上,进退不得,奴才是一路跑着去的镇北侯府,回宫还是乘的镇北侯府准备的马车。是奴才无能,请皇上降罪!”
见皇上阴沉的脸稍稍好看了些许,李有良提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一些:
“好好的,马车怎会堵在路上?”
小内侍也听出了李有良的意思,连忙解释:
“奴才打听了,是两位同时去武定侯府说亲的媒婆,她们在路上马车相撞,打起来了。”
听到这话,皇上来了兴趣:
“武定侯府?给谁说亲?”
小内侍见皇上没有再继续追究,壮了壮胆子,朗声回话:
“回皇上的话,是为辅国大将军——裴将军说亲。”
话刚落,殿内的气氛就又冷了下来,李有良真想立刻踹上去,恨铁不成钢啊。
小内侍也反应了过来,裴景珩的婚事名义上可是皇上下的圣旨,她们公然为裴景珩说亲,那打的可是皇上的脸。
小内侍赶忙找补:
“是……说的是贵妾或平妻。”
皇上的脸色依旧不好看,皇后倒是轻扯唇角,开口劝道:
“皇上,昨儿孙太医诊脉,可是断言那苏姑娘难以有孕。”
见皇上未再开口,皇后赶忙给李有良使了个眼色,李有良立刻拽起小内侍往殿外走,去传苏蕴澜入内。
苏蕴澜前几次见到皇上,身边都有裴景珩在,这一次,她孤身一人入宫,虽有任老给的药丸,可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她迈步跨进殿内,殿内扑面而来的气息几乎令她窒息。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帝后二人跪倒行礼。
皇后的声音轻柔,如绵绵春风吹入苏蕴澜的耳中,却莫名让她打了个冷颤。
起身,谢恩。
一切恍如回到了幼时,很多东西好像都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皇后的目光也细细地打量着苏蕴澜,见她举手投足确实无可挑剔,非世家大族教不出这样的女子。
皇后转头去看皇上,见皇上的眸子定定地落在苏蕴澜脸上,皇后的心头微微有些不快。
“苏姑娘,本宫本是因着昨儿的事不太放心,这才特意让人去请苏姑娘,想着请太医们再好好为苏姑娘诊治一番。毕竟,裴大将军是我国栋梁之才,他的子嗣尤为重要。”
苏蕴澜抿唇不语,微微福身表示回应。
皇后笑着上前,拉过苏蕴澜的手,打趣地道:
“皇上您瞧,您因着太医过来便担心臣妾也跟了来,这是把苏姑娘给吓到了。”
皇上的视线从苏蕴澜脸上收回,昨日的那种错觉今日更甚,不同于昨日闭着眼睛的模样,今日她的眼睛,更加令他心惊。
只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既然皇后无事,朕便也放心了。不过,既然苏姑娘也在,便让太医瞧瞧。毕竟是朕给你二人赐的婚,若因此耽误了裴爱卿的子嗣,朕也于心不忍。”
皇上如此说,苏蕴澜自是不能反驳。
她坦然跟着宫女来到外殿,脉枕上己铺了一方月白丝帕。
可正当一名太医的手即将搭上苏蕴澜的手腕时,殿外内侍的通报声传了进来:
“太后娘娘驾到——”
太医的手立马收回,跟着人群跪了下去。
苏蕴澜自然也跪在了一旁。
太后被萧雅娴扶着,缓步迈入殿中,目光并未朝苏蕴澜的方向扫过一点。
皇上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母后气色瞧着不错,只是今日怎么想着来皇后宫中了?”
太后在椅子上坐下,不满地反问:
“怎么?皇后这紫宸殿,哀家来不得?”
皇后连忙上前:
“母后您这说的哪里话?皇上也是担心母后,母后若是有吩咐,首接派个人来传个话,儿臣自该到寿康宫去听您教诲,哪敢劳烦母后大人在这炎热的天里,亲自走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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