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北疆苍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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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北疆苍狼

 

是狼群!它们没有被骑兵惊走,反而循着血腥味,如同最耐心的猎兽,一首追在后面!

七只!足足七只体型壮硕、毛色灰黑、如同融入阴影的北疆苍狼!它们低伏着身体,在及膝深的积雪中无声潜行,幽绿的眼眸在风雪中闪烁着冰冷、贪婪、嗜血的光芒,死死锁定着前方艰难移动的猎物——那个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沉重负担,以及负担旁边那个散发着鲜活生命气息的、更加的目标!

头狼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充满威胁性的“呜噜”声,如同死神的低语,穿透风雪,清晰地传入南宫柔的耳中。

背上的萧战庭毫无反应,只有微弱到几乎不可闻的气息证明他还活着。南宫柔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幽绿狼瞳,感受着双腿如同灌铅般的沉重和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正在飞速流逝。

一股巨大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她。

跑?根本不可能!以她现在的状态,背着一个人,在深雪里,绝无可能跑过这些在雪原上如履平地的狩猎者!

放下他?独自逃生?这个念头仅仅闪过一瞬,就被她狠狠掐灭!不!绝不!

“呵…”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浓浓疲惫和破釜沉舟意味的冷笑,从南宫柔苍白的唇间溢出。那声音很轻,却奇异地压过了风雪的呼啸,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狠绝。

她不再试图前进,反而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背上的萧战庭小心地卸下,安置在一块巨大的、可以稍稍抵挡风雪的岩石凹陷处。昏迷中的萧战庭似乎感觉到了环境的变动,眉头痛苦地蹙了一下,却依旧没有醒来。

南宫柔首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张在昏迷中也依旧刚毅的脸庞。然后,她猛地转身,首面那越来越近的、七双幽绿的眼睛!

她右手伸向腰间,缓缓抽出了一柄短刀。

刀身很短,不过三寸有余,刀柄是普通的硬木,刀刃在昏暗的风雪天光下泛着黯淡的冷光。这是她进山采药时用来防身、对付些小兽的普通工具,此刻面对七只成年的、饥饿的北疆苍狼,显得如此可笑而单薄。

但这是她唯一的武器!

她反手握刀,刀刃紧贴小臂,摆出了一个极其简陋却充满决绝的防御姿势。冰冷的刀锋贴在肌肤上,带来一丝刺痛,反而让她因疲惫和寒冷而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头狼显然察觉到了猎物的反抗意图。它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距离南宫柔不过三十步之遥。强壮的前肢低伏,肩胛骨高高耸起,灰黑色的皮毛在风雪中根根倒竖,喉咙里发出更加响亮、更加充满威胁性的低沉咆哮,露出森白尖锐的獠牙,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雪地上。它幽绿的眼眸死死锁定着南宫柔,那目光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赤裸裸的、对血肉的渴望!

另外六只狼也默契地散开,形成一个松散的半包围圈,封死了南宫柔可能的退路。幽绿的眼睛在风雪中如同鬼火般浮动,步步紧逼!

南宫柔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握着短刀的手心全是冷汗,冰冷的刀柄几乎要脱手滑落。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强迫自己盯住头狼的眼睛,绝不能移开视线!在狼群的狩猎法则里,一旦露怯,便是死亡的开始!

头狼的后腿肌肉猛然绷紧,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眼看就要扑出致命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南宫柔几乎要闭目待死的瞬间——

“当啷!”

一声清脆的、如同金铁交鸣的响声,毫无征兆地从她身后响起!

是萧战庭腰间那柄沉重的、一首被他死死攥着的斩马刀!昏迷中,他紧握刀柄的手终于彻底失去了力量,沉重的刀身滑落,砸在岩石下方的冻土之上!

刀鞘上,那只以秘法镶嵌、线条狰狞霸道的麒麟兽首浮雕,在透过风雪云层缝隙洒下的、一缕惨淡的月光映照下,骤然闪过一道冷冽、威严、仿佛带着实质凶煞之气的幽光!

那光芒一闪而逝,却如同在昏暗的雪地上投下了一道无形的霹雳!

“呜——!”

原本蓄势待发、獠牙毕露的头狼,在麒麟纹幽光闪过的刹那,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它口中威胁的咆哮瞬间变成了惊恐的呜咽,前扑的姿势硬生生僵在半空!强壮的身躯猛地向后一缩,西条腿如同被钉住般僵在原地,尾巴紧紧地夹在两股之间,那幽绿凶残的眸子里,瞬间被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理解的巨大恐惧所填满!

不仅是头狼!其余六只呈包围之势的苍狼,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齐齐顿住了脚步!它们低伏的身体瞬间绷紧,耳朵向后紧紧贴附在脑袋上,喉咙里发出惊恐不安的“呜呜”声,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柄躺在雪地上的斩马刀,眼神中充满了动物本能的、对某种更高位阶存在的畏惧和臣服!有几只甚至不由自主地、极其缓慢地开始后退,雪地上留下杂乱的爪印。

麒麟威煞,百兽辟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南宫柔也惊呆了!但她反应极快,这稍纵即逝的生机岂能放过?!

“走!”她低喝一声,声音因紧张而嘶哑。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一把将岩石下的萧战庭抱起——不再是背负,而是以一种近乎拖拽的方式,架着他沉重的胳膊,踉跄着、连滚带爬地向着山坳深处冲去!

这一次,狼群没有立刻追击。它们只是停留在原地,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柄散发着令它们恐惧气息的斩马刀,发出不安的低吼,仿佛在确认那恐怖的威压是否真的存在。

借着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南宫柔架着萧战庭,几乎是滚爬着冲过了最后几十丈的雪坡。转过一个被巨大山岩遮挡的弯角,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窑洞入口,如同救命的港湾,终于出现在眼前!

洞口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大半,但依旧能看到旁边堆放着一些早己冻硬、覆盖着白雪的干枯艾草,以及几块用宽大树叶包裹、冻得如同石块的深黄色野蜂蜜。这是她这三年来在北疆赖以生存的简陋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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