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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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追兵

 

追兵!是冲着萧战庭来的!要确认他的死亡!

寒意瞬间从南宫柔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她猛地从惊骇中清醒过来,暗骂一声:“该死!”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的震惊和疑虑。她几乎是扑到萧战庭身边,双手死死抓住他沉重手臂上冰冷坚硬的臂甲,用尽全身力气向旁边一个相对凹陷、尸体堆叠更厚的角落拖拽!

萧战庭身高体壮,一身玄铁麒麟甲本就沉重无比,此刻浸透了冰冷的血水,更是如同灌了铅块,死沉无比!南宫柔咬碎了银牙,纤细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额角青筋凸起,脚下在滑腻的血泥上艰难蹬踏,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拖痕。

仅仅拖出三尺远,她紧握甲胄边缘的双手掌心,己被粗糙冰冷的金属边缘和冻硬的血块磨破,钻心的疼痛传来,温热的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冰冷的铁甲。

“快…快啊!”她心中狂吼,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终于,在追兵马蹄声如同闷雷般滚到近前的刹那,她成功地将昏迷不醒的萧战庭塞进了两具被烈火烧得焦黑蜷曲、面目全非的尸体中间!她迅速抓起旁边散落的破碎甲片和冻硬的血块碎冰,胡乱地覆盖在他身上,尽可能掩盖住那显眼的麒麟甲纹和他身躯的轮廓。

做完这一切,南宫柔自己则如同灵巧的狸猫,猛地蜷缩身体,滚入旁边一个被尸体和冻硬马尸半掩着的浅小雪坑中。她顺手将旁边一个倒扣的、空了大半的破旧药篓猛地拉过来,扣在自己头上!篓条间的缝隙,成了她唯一观察外界的窗口。

冰冷刺骨的雪水瞬间浸透了她的单薄衣衫,刺骨的寒意让她牙齿咯咯打颤。她死死咬住下唇,屏住呼吸,将身体蜷缩到最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跳出来!

“吁——!”

随着一声尖锐的勒马嘶鸣,为首那举着马灯的黑甲骑兵猛地停在了距离尸堆不过七八丈远的地方。昏黄摇曳的灯光如同鬼魅的探照,扫过她藏身的雪坑附近,扫过那堆叠着焦尸的角落。

“搜!以这里为中心,向外二十步,给老子一寸寸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酷得不带一丝人味。

沉重的皮靴踩踏积雪和尸骸的“咔嚓”声密集响起,如同死神的鼓点,越来越近!南宫柔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能感觉到身体因极度的恐惧和寒冷而无法抑制的颤抖。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刻般浓重,几乎凝成实质,扼住了她的咽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

一只冰冷、粘腻、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大手,突然悄无声息地从旁边伸了过来,精准无比地捂住了她因紧张而微微张开的嘴唇!

南宫柔浑身剧震,差点惊叫出声!但那只手捂得极紧,力道不容抗拒,粗糙的掌心紧贴着她的唇瓣,温热的、带着萧战庭独特气息的血液,顺着她的下巴滑落,滴进衣领,带来一阵粘腻的温热感。

是萧战庭!他竟然在此时醒转!

她透过药篓的缝隙,惊恐地侧眼看去。萧战庭大半张脸仍被焦尸遮挡,只露出一只眼睛。那眼睛半睁着,瞳孔深处依旧黯淡无光,充满了濒死的灰败,然而其中却燃烧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野兽般的凶悍和绝对的冷静!他死死地盯着她,眼神里没有言语,只有一个无比清晰的信号:噤声!别动!

紧接着,就在南宫柔因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而浑身僵硬时,那只捂着她嘴的、染血的大手,粗糙的食指竟在她紧挨着他的腰侧肌肤上,极其轻微地、缓慢地画起圈来!

那动作带着血污的粘腻感,指尖的茧子刮擦着她单薄衣衫下敏感的肌肤,带来一阵奇异的麻痒。然而,这绝非轻佻!那画圈的节奏异常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韵律,一下,又一下…如同母亲安抚受惊的婴孩,如同牧人安抚躁动的幼兽。在这地狱般的绝境里,在这冰冷血腥的尸堆之下,这无声的、带着血的安抚,竟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暖流,瞬间穿透了南宫柔几乎被恐惧冻结的心脏!

马蹄声和皮靴踩踏声己近在咫尺!昏黄的光晕在头顶晃动,她甚至能闻到骑兵身上浓重的汗臭、血腥和皮革混合的味道。一名黑甲骑兵沉重的脚步停在雪坑边缘,手中的长矛随意地拨弄着覆盖在上的冻硬马尸碎片,发出“哗啦”的声响,碎冰和冻土簌簌落下,砸在药篓上!

南宫柔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那只捂住她嘴的手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萧战庭掌心下自己嘴唇的颤抖。完了!被发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嗷——!!!”

一声凄厉、苍凉、充满了原始野性与穿透力的狼嚎,骤然撕裂了山口的死寂,如同冰冷的号角,从远处陡峭的、被血色夕阳勾勒出狰狞轮廓的山崖顶端炸响!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数十上百声狼嚎此起彼伏,汇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啸之潮,乘着凛冽的北风,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拍打过来!

“唏律律——!”

“咴咴——!”

骑兵队伍中,原本训练有素的战马瞬间被这恐怖的群狼啸声惊得魂飞魄散!它们惊恐地嘶鸣着,人立而起,不顾背上骑手的疯狂勒缰,在原地惊恐地打转、蹦跳,马蹄铁在光滑的冰面上疯狂打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昏黄的马灯光晕在雪地上乱晃,投下扭曲狂舞的影子,如同群魔乱舞。

“操!稳住!给老子稳住马!”为首的骑兵气急败坏地怒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头儿!”另一个声音带着明显的惧意响起,在狂乱的马嘶和呼啸的风声中有些变调,“将军…将军以前不是常说,这北疆的狼群邪性得很,最是记仇护食,也…也通点人性?这动静…怕不是闻着血腥味,来…来收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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