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的主人似乎停留了片刻,阴影中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冷哼。随即,黑影一闪,如同鬼魅般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几乎被风吹散的、浅浅的脚印轮廓。
洞内,背靠着石壁、紧握着表兄手掌的南宫柔,似乎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向洞口的方向。月光从破洞洒入,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寒风卷着零星的雪沫吹进来。
但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却比洞外的风雪更甚,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她的脊背。
萧战庭也察觉到了她瞬间的僵硬和警惕,虚弱却锐利的目光同样投向洞口:“…怎么了?”
南宫柔收回目光,压下心头那莫名的不安,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没什么…风雪声而己。”她将萧战庭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仿佛要从这血脉相连的温暖中汲取力量,“表哥,你感觉如何?毒虽拔除,但脏腑受损严重,还需静养。”
萧战庭感受着体内依旧翻腾的虚弱和剧痛,尤其是强行激发麒麟劲带来的经脉撕裂感,但他更在意的是南宫柔此刻的状态。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单薄的衣衫上满是血污和冰碴,手臂上的伤口虽然用艾草蜂蜜简单处理过,依旧在渗血。
“你…伤得很重…”他眼中满是痛惜和自责,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别动!”南宫柔立刻按住他,“我没事,皮外伤,冻着了而己。”她强撑着起身,走到将熄的篝火旁,添了几根干燥的松枝,又拿起那个粗陶水壶,架在火上烧水。“你需要热水,还有…”她看着怀中那株只剩下根茎和一片莲叶的冰魄莲,“这莲叶还能煮点水,固本培元。”
火焰重新跳跃起来,驱散了些许寒意,也映照着南宫柔忙碌而虚弱的侧影。
萧战庭躺在石榻上,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心中翻涌着滔天巨浪。柳氏…那个他名义上的母亲…原来她竟是南疆巫王派来的奸细!是她害死了他真正的生母——那位来自南疆的将军夫人,他的姨母!也是她,多年来对自己冷漠刻薄,甚至…极有可能,他父亲萧景渊的死,也与她脱不了干系!想到父亲临终前紧握他的手,眼中那抹挥之不去的痛苦与遗憾,萧战庭的心如同被利刃反复切割。还有南宫柔…他的表妹…她这些年流落在外,吃了多少苦?她母亲阿月公主又遭遇了什么?
无数的疑问、滔天的恨意、还有对身边这失而复得亲人的心疼,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死死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表哥?”南宫柔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带着淡淡莲香的水走过来,看到他眼中翻腾的恨意和痛苦,心中一紧。她放下碗,轻轻握住他紧握的拳头,试图掰开他的手指,“别这样,你的身体经不起情绪大动。”
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萧战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反手握住南宫柔的手,看着她清澈却带着疲惫的眼眸:“阿柔…告诉我…姨母她…还有你…这些年…”
南宫柔沉默了片刻,挨着石榻边坐下,将那碗温热的莲叶水小心地喂给他喝了几口。清冽微苦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意和生机。她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将乳娘周妈妈临终前告诉她的身世,自己如何在北疆长大,如何被周妈妈抚养,以及周妈妈关于“阿月”、关于忍冬花的遗言,一一说了出来。关于柳氏,她所知不多,但结合萧战庭的身份和他之前的遭遇,那背后的阴谋,己然呼之欲出。
“……周妈妈只说,我母亲是南疆人,叫阿月,很小就离开了皇室,流落在外。她带着我躲避仇家,襁褓里只有半块玉佩和那方绣着忍冬的锦被。后来…遭遇山贼,锦被被烧,只有玉佩和这名字留了下来。”南宫柔着腕间的半块玉佩,眼中带着追忆的哀伤,“她从未说过,我还有个姨母…更没说过,姨母嫁入了大盛将军府,成了将军夫人…”
萧战庭听着,胸口如同压着巨石,闷痛难当。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那个在他幼时记忆中极其模糊、却异常温柔美丽的女子身影——他的生母。那个在他风寒高烧时,会用冰冷的手帕敷他额头、哼唱南疆小调哄他入睡的身影;那个在他被柳氏责罚后,偷偷塞给他蜜饯、眼中含泪的身影…原来她来自南疆,是阿月的姐姐…她们姐妹,都成了柳氏那毒妇阴谋的牺牲品!而他,身为儿子,却连保护母亲、查明她真正死因的能力都没有!
“柳如烟…”萧战庭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刻骨的恨意,“好一个南疆巫王的爪牙!害我生母,毒害祖父如今,还想在北疆置我于死地!”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这血债,我萧战庭必要她百倍偿还!”
“还有我。”南宫柔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她清澈的眼中此刻也凝聚着冰冷的寒芒,“她害我母亲流离失所,生死不明,害我自幼失怙…这仇,我们一起报!”
西目相对,无需多言,血脉相连的两人,在复仇的火焰上达成了最深的默契。
“当务之急,是养好你的伤。”南宫柔压下翻涌的恨意,恢复医者的冷静,“狼牙箭的毒虽解,但你强行激发麒麟劲,经脉受损严重,脏腑也受到毒素侵蚀,需要静养至少半月。冰魄莲根茎是疗伤圣品,我会每日熬煮给你服用。另外…”她秀眉微蹙,“你的铠甲和随身物品…恐怕被追兵搜走了,身份暴露,此地不宜久留。”
萧战庭点点头,眼中闪过战场统帅的决断:“不错。柳氏一击不成,必有后手。这窑洞虽隐蔽,但并非久留之地。等我恢复些力气,我们立刻转移。我知道一处更隐秘的所在,是早年行军时发现的废弃烽燧,易守难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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