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监护仪的蜂鸣声像把钝刀，一下下锯着萧祥的神经。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左手腕被某种碳纤维束缚带固定在床栏上，静脉里插着的不是普通输液针，而是带有微型过滤器的军用三通管。
病房的灯光调得很暗，但依然能看清墙壁上那些不属于普通医院的装置——墙角挂着带红外扫描功能的自动消毒器，天花板西角装着广角摄像头，就连通风口都加装了电磁屏蔽网。
"别挣扎，那是防弹纤维。"林雪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女军医今天没穿白大褂，取而代之的是件印着"生物危害"标志的隔离服，"你血液里的纳米机器人正在重组，乱动会导致血管壁穿孔。"
萧祥试着抬了抬右手，这次没被限制。他的指尖触到胸口某处细微的凸起，皮肤下似乎埋了颗米粒大小的异物。
"皮下监测器，军用版。"林雪走到床边，手里的平板电脑显示着不断跳动的数据流，"72小时适应期后，它能帮你提前0.3秒感知弹道轨迹——如果你最后选择参军的话。"
窗外的雨点突然密集起来，打在防弹玻璃上发出闷响。萧祥注意到雨声里混着某种规律的敲击音，三轻两重，和考场上那个安检员用的节奏一模一样。
林雪突然关掉了所有光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萧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视野里浮现出淡绿色轮廓——他能看清林雪后退三步贴墙站立的动作，能看见她右手摸向腰间的电击器，甚至能分辨出她隔离服左袖沾染的咖啡渍轮廓。
"夜视能力强化，副作用之一。"女军医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你父亲当年在雪鸮行动前夜也有同样反应。"
黑暗被突如其来的破门声撕裂。萧祥条件反射地翻滚下床，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快得异常。撞开的门框边站着浑身湿透的萧铁山，老人手里攥着个冒着蒸汽的金属箱，军装右臂的雪鸮臂章正在往下滴血。
"他们启动了第二阶段。"爷爷的声音沙哑得可怕，金属箱砰地砸在病床上，"祥子，现在我要你做个选择。"
箱盖弹开的瞬间，病房里的所有电子设备同时爆出火花。萧祥看见箱内衬着某种生物组织般的红色凝胶，中央凹陷处躺着支刻满符文的玻璃管，管内悬浮着滴不断变换形状的银色液体。
"喝了它，你会想起三岁前的所有事。"萧铁山的手指在发抖，"包括你父母真正的死因。"
林雪突然冲上前按住箱子："萧老！他的血清蛋白还没稳定！"
爷爷的枪口不知何时己经顶住女军医的太阳穴："赵卫国没告诉你？当年就是你们研究院的叛徒改了数据，害得整个雪鸮小队钻进伏击圈。"
萧祥的视线无法从玻璃管上移开。那滴液体仿佛有生命般向他"看"来，在接触到他目光的刹那，银色表面浮现出模糊的人脸轮廓——一张和他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人的脸。
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某种重型设备正在撞开安全门。萧铁山突然扯开自己的军装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正在渗血的奇怪烙印，形如被箭矢贯穿的飞鸟。
"没时间了。"老人把玻璃管塞进萧祥手里，"要么喝下记忆，要么用它做诱饵——黑蛇的人己经在楼下。"
病房的钢化玻璃轰然爆裂。萧祥在玻璃碎片雨中看清了来袭者：全身覆盖着哑光装甲的突击队员，他们的头盔面罩上统一喷涂着黑蛇盘绕骷髅的标志。为首那人举起的不是枪械，而是支装着橙红色液体的注射器。
"目标确认，携带者α型。"机械合成的电子音从头盔内传出，"回收优先度：SSS。"
萧祥的右手自动握紧了玻璃管。某种深埋在肌肉记忆里的本能正在苏醒，他发现自己能预判出每个突击队员的移动轨迹——就像解一道己知所有变量的物理题。
当第一发麻醉镖擦着他耳边飞过时，萧祥做了个让所有人都愣住的动作：他把玻璃管举到唇边，却在仰头瞬间将液体倒向胸口埋着监测器的位置。
银色液体接触皮肤的刹那，整个世界变成了黑白胶片。萧祥看见记忆的碎片如暴雪般涌来——三岁生日那天父亲军装上的弹孔、母亲被强行注射某种药剂时扭曲的面容、还有爷爷抱着血淋淋的自己冲进某个地下设施的景象。
最清晰的画面是段加密通话记录："铁山，孩子我们保住了，但α血清必须分离......"
现实如潮水般重新涌回。萧祥发现自己正单膝跪地，右手握着从突击队员腰间夺来的战术匕首。地上躺着三个被精准切断手筋的袭击者，剩下两个正被爷爷用枪托砸晕。林雪瘫坐在墙角，隔离衣领口被扯开，露出锁骨下方与萧铁山一模一样的飞鸟烙印。
"记忆......"萧祥刚开口就被自己声音里的金属质感惊到，"我父亲不是死于战场交火。"
萧铁山踢开地上的注射器，突然老泪纵横："他是被自己研发的血清杀死的。那帮畜生......他们给所有队员注射了未完成的α型进化剂。"
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赵卫国带着战术小队出现在硝烟中，这位传说中的军方大佬竟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衫，手里拿着萧祥的高考试卷——现在整张试卷都变成了诡异的银灰色，在灯光下显现出密密麻麻的电路图纹路。
"考场袭击是幌子。"赵卫国把试卷扔给萧祥，"他们真正要的是你答题时分泌的神经递质——这是激活α血清的最后成分。"
萧祥低头看试卷，发现那些电路图正在自己视野里重组为立体投影。某个模糊的三维结构图不断旋转，最终定格为雪鸮臂章的立体解剖图——徽章核心处藏着枚微型芯片的蓝图。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赵卫国递来一把刻着编号的92式手枪，"现在，要不要听听你父亲三十年前没完成的计划？"
雨声忽然停了。远处传来首升机桨叶切开空气的呼啸，像是某种巨大飞鸟的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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