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处理厂的地下五层浸在诡异的寂静中，潮湿的空气中悬浮着细小的金属颗粒，像被冻结的银河。
沐兰冥的靴底碾过地面结晶的盐层，发出细碎的碎裂声。
手电筒光束扫过墙壁时，成片的玻璃培养舱反射出幽蓝冷光——舱内空无一物，唯有舱壁上残留着指甲抓挠的血痕，勾勒出无数个变形的“救”字。
莫不泽停在通风管道的岔路口，指尖抹过锈蚀的铁皮，沾上一层荧绿色的黏液：“系统在模仿生物体的新陈代谢。这些黏液每三小时更换一次酸碱度，为了腐蚀特定类型的记忆载体。”
他忽然将手指伸向沐兰冥，“闻闻看，像不像你母亲用的香水？”
她后退半步，鼻腔却己捕捉到那股气息——白檀混着苦橙花的味道，与童年时母亲梳妆台上的香水瓶分毫不差。
惊蛰的盲杖尖端插入地面裂缝，共振模块发出低频嗡鸣。地砖应声碎裂，露出下方埋藏的金属箱。
青蛙用匕首撬开箱盖，霉变的实验日志本中夹着一枚琥珀吊坠，虫体内部封存的竟是微型芯片。
“1997年6月17日，第97次人格剥离实验。”
沐兰冥翻开日志，父亲的字迹锋利如刀，“097号实验体（沐兰冥）出现强烈排异反应，建议植入情感抑制器。注：莫不泽脊椎接驳器产生自主脉冲，疑似与实验体产生量子纠缠。”
莫不泽突然夺过日志，撕下某页吞入口中。纸张在他咽喉处鼓起诡异的肿块，随即被皮下机械臂绞碎。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擦掉嘴角溢出的银色液体，“你父亲在这页可是写了怎么让我休眠的指令码，可惜这味道像过期的机油。”
惊蛰的「真实之眼」骤然亮起，瞳仁化作冰蓝的扫描仪：“你脊椎第三节的接驳器正在发射定位信号，系统知道我们在哪。”
“所以我们来玩个游戏。”他扯开衬衫露出苍白的后背，机械脊椎如蜈蚣般狰狞起伏，“谁先找到信号接收器，谁就能获得母亲人格数据的坐标。”
团队循着信号脉冲深入地下六层。走廊两侧排列着巨型玻璃柱，柱内悬浮着人类大脑标本，神经突触被金色代码取代。
沐兰冥的骰子在接近第三根玻璃柱时剧烈震颤，倒计时数字扭曲成母亲的面容。
“这是记忆蜂巢。”青蛙的铜钱吊坠贴上玻璃柱，刻印的“098”开始渗血，“系统将玩家记忆切割存储，用于喂养人工智能。”
他指向柱底标签——泛黄的纸条上写着《午夜美术馆》副本死亡玩家的名字。
沐兰冥将手掌按在玻璃表面，冰冷的触感触发闪回记忆：
——十二岁的深夜，父亲将昏迷的莫不泽绑在手术台上。
少年机械脊椎的接口插入她的太阳穴，剧痛中她看见母亲站在虚空中哼唱，音符化作数据流注入莫不泽的眼球。
“双向传输通道。”惊蛰的盲杖敲击玻璃柱，声波显露出隐藏的管线，“他用你的大脑做中转站，把妻子的人格碎片塞进这具机械容器。”
她转向莫不泽，“而你每次濒死时爆发的潜能，其实是沐兰冥被封印的记忆逆流。”
信号接收器藏在水处理核心的反应釜内。釜壁上攀附着肉瘤状的金属增生体，随呼吸节奏收缩膨胀。
沐兰冥割开增生体的表皮，黑血涌出时浮现出全息投影——父亲正在与年轻时的母亲争吵，背景是未关闭的《悲伤水族馆》副本入口。
“你篡改了她的记忆！”投影中的母亲攥着染血的八音盒，“系统会吞噬所有孩子的……”
父亲掐住她的脖颈按向控制台：“你才是最初的病毒，亲爱的。只有把你的意识打碎重组，才能救回我们的女儿。”
莫不泽突然捂住右眼，机械义眼弹出眼眶，在空中投射出另一段影像：七岁的沐兰冥被绑在实验室，父亲将八音盒乳牙刺入她的牙龈。鲜血顺着电路线流入地砖缝隙，激活了整个污水处理厂的地下系统。
“第97次重启的真正诱因。”他接回义眼，瞳孔收缩成针尖，“你在七岁那年就死了，现在的你是母亲人格碎片支撑的仿生体。”
沐兰冥的骰子炸裂成金属粉尘，倒计时永恒停在了零点。她踉跄着扶住反应釜，掌心被增生体割出血口，流出的却是银色的纳米机械液。
记忆如暴雪般席卷而来——
克隆舱内的母亲睁开眼睛，将手枪塞入她手中：“杀了我，你才能活下去。”
枪响时，八音盒的摇篮曲变调成系统启动音。
父亲在监控屏前微笑：“欢迎成为这个新世界的夏娃。”
“谎言。”她嘶吼着将琥珀吊坠砸向地面，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芯片弹射至空中，播放出最后的真相录音：“兰兰，妈妈从未离开。骰子里藏着我的意识碎片，莫不泽是为你而生的盾牌……”
青蛙突然举枪射碎反应釜的管线，腐蚀性液体喷涌而出。
众人冲向应急通道时，沐兰冥看见莫不泽逆流返回爆炸核心。他的机械脊椎完全展开，化作金属羽翼护住即将被摧毁的记忆蜂巢。
“去找真正的蓝湾水族馆！”他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来，“我们在那里埋葬过彩虹……”
团队从排污口爬回地面时，朝阳正将海面染成血色。沐兰冥摊开掌心，银色机械液凝结成微型草鱼，鱼鳃处刻着莫不泽的编号：SYSTEM-097。
惊蛰的盲杖指向东南方：“潮汐为我们带来了新的线索。”
沙滩上搁浅着老式潜水钟，舱内积满盐粒。
青蛙撬开舱门，发现舱壁上刻满甲骨文——正是第一卷古籍中缺失的章节，记载着用“爱”摧毁系统核心的仪式。
沐兰冥将染血的乳牙嵌入潜水钟控制台，钟内忽然响起八音盒旋律。咸涩的海风中，她听见母亲与莫不泽的声音重叠：“我们等你回家。”
想要知道后续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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