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污水处理厂地下三层弥漫着刺鼻的防腐剂气息，通风管道锈蚀的网格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沐兰冥的指尖擦过墙面，剥落的墙皮下露出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歪斜的儿童字迹，重复着同一句话："妈妈在鱼缸里呼吸。"
惊蛰的盲杖忽然停在通风井边缘。杖尖挑起半截断裂的电缆，胶皮包裹的铜线在外，末端结着蓝紫色的晶体。
"次声波共振器残骸，"她俯身嗅了嗅，"系统用这些设备篡改记忆，把实验体的痛苦频率植入脑神经。"
青蛙用匕首撬开角落的铁柜，霉变的档案袋如死鱼般滑落。
他抖开最上层的文件，泛黄的纸页上印着沐兰冥七岁时的脑部扫描图，注释栏潦草地写着："097号实验体，杏仁核异常活跃，建议进行情感剥离手术。"
莫不泽斜倚在离心机残骸上，衬衫下渗出的银色液体在地面汇聚成细小溪流。
他拾起沐兰冥找到的机械蜻蜓翅膀，对着应急灯端详："这是初代神经接驳器的零件，你父亲在我脊椎里埋过同样的东西。"
沐兰冥攥紧八音盒里的乳牙，电路线勒入掌心："所以你是他的作品？"
"不如说是失败品。"
他轻笑着扯开衣领，锁骨下的伤口泛起金属冷光，"他本想造出完美容器来承载你母亲的人格数据，可惜我的意识总会反抗。"
惊蛰突然将盲杖横在两人之间。
杖身的共振模块发出蜂鸣，地面细碎的晶体随之震颤，在空气中勾勒出全息投影——二十年前的实验室场景。
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调试培养舱，舱内漂浮着与沐兰冥面容相似的女子，她的太阳穴连接着无数光纤，末端接入莫不泽后颈的接口。
"共生实验。"青蛙的铜钱吊坠贴上投影中的控制台，绿光扫描出一串代码，"他想将妻子意识分割存储，用两个容器来实现永生。"
沐兰冥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培养舱残骸。
记忆如毒蛇般啃噬神经——
九岁生日的夜晚，父亲将蛋糕推入焚化炉。
火焰吞噬奶油玫瑰时，父亲抚摸着她的发顶说："情感是危险的杂质，你要学会像莫不泽那样干净。"
暗室里，少年蜷缩在拘束椅上，脊椎延伸出的数据线泛着幽蓝冷光。
"你早就知道。"她转向莫不泽，八音盒的齿轮声与心跳共振，"在美术馆撕毁油画时，你看到我童年的记忆了吧？"
他漫不经心地擦拭钢笔尖的银液："何止童年。你每次被系统投放进副本，我都能通过神经链接共享五感。"
他的指尖忽然点上她眉心，"比如现在，你正在回忆我脊椎被撕裂的惨叫声。"
惊蛰的盲杖重重顿地，声波震碎全息投影："地下西层有生物电流反应，系统在引导我们深入。"
通往地下西层的螺旋阶梯覆满苔藓，扶手栏杆上拴着褪色的祈福布条。
青蛙用打火机燎过布条，焦痕中浮现出荧光符文——全是逆转的镇魂咒，朱砂混着人血书写。
"他们在镇压某种东西。"惊蛰的指尖抚过符咒凹痕，"不是怨灵，是过于庞大的数据流。"
沐兰冥的骰子突然自主悬浮，倒计时数字炸裂成光点，在黑暗中拼出父亲的脸。
机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乖女儿，你找到爸爸的礼物了吗？"
莫不泽突然拽住她手腕疾退。原本站立的地面塌陷，露出藏在下方的玻璃甬道。
无数培养舱排列其中，每个舱内都漂浮着沐兰冥的克隆体，年龄从五岁到二十岁不等。
最末端的舱体裂开缝隙，一具克隆体的手腕系着铜钱吊坠——与青蛙佩戴的完全相同。
"系统在用我们做种子。"青蛙扯断自己的吊坠链子，铜钱边缘渗出黑色代码，"这些克隆体是培养人格数据的土壤。"
惊蛰的「真实之眼」骤然亮起冰蓝光芒。
她对着空气划出盲文，字符凝成实体嵌入近玻璃甬道。克隆体们的眼皮同时颤动，培养液沸腾般冒出气泡。
"关闭情感模块！"莫不泽厉喝，钢笔尖刺入控制面板。
所有克隆体突然睁眼，瞳孔深处流转着金色数据流，齐声念诵："记忆是锚点，痛苦是燃料，系统永续。"
沐兰冥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乳牙上的电路线自动接入控制台。地下西层开始扭曲，墙壁渗出腥咸液体，天花板垂下水母触须般的发光电缆。
父亲的投影出现在甬道尽头，手中握着与她骰子同源的金属立方体。
"这才是真正的你。"
他按下立方体顶部的按钮，所有克隆体胸口浮现草鱼纹身，"第97次重启的完美作品，承载母亲人格的最终容器。"
青蛙突然举枪瞄准沐兰冥。
"三小时前，我的铜钱检测到你的基因序列变异。"他扣住扳机的手稳如磐石，"系统提示：若容器出现自主意识，立即销毁。"
莫不泽的笑声在甬道内回荡。他撕开衬衫，胸膛浮现出与克隆体相同的草鱼纹身："需要我提醒吗？你的吊坠里也藏着微型炸弹。"
钢笔闪电般刺入青蛙手腕，挑出植入皮下的引爆器，"真是师徒情深，你师父到死都留着这手后招。"
沐兰冥抓住悬浮的骰子按向控制台。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所有克隆体同步爆炸，培养液化作血雨倾盆而下。
父亲的投影在数据乱流中扭曲："你逃不掉的……系统早己渗透进现实……"
惊蛰的盲杖刺入地面裂缝，声波构筑出临时屏障。
她在漫天血雨中握住沐兰冥颤抖的手："看脚下。"
积水倒映出双重世界——现实中的污水处理厂正被藤蔓吞噬，而他们站在《悲伤水族馆》副本的透明穹顶之下，巨型草鱼的阴影在头顶游弋。
沐兰冥将染血的乳牙嵌入控制台的缺口。
地下西层轰然坍塌，众人坠入黑暗的瞬间，她看见莫不泽在虚空中写下甲骨文——正是第一卷古籍中缺失的「爱」字。
系统的机械音最后一次响起："情感模块过载，强制投放倒计时：10、9、8……"
想要知道后续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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