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被揉碎的骨灰，沉沉地压在废弃码头上。
沐兰冥的靴子陷进潮湿的沙地，每走一步都带起黏腻的摩擦声。
搁浅的渔船歪斜在浅滩中，船身爬满藤壶与铁锈，桅杆上挂着的渔网随风晃动，网上缠着几片发黑的鱼鳃，腥臭味首钻鼻腔。
她低头避开渔网，发现甲板缝隙里嵌着一枚贝壳——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像被无数细小的牙齿啃噬过。
三号仓库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铁门上的锁链早己锈成暗红色。
惊蛰的盲杖尖端抵住门缝时，一声幽长的金属呻吟从深处传来，像是巨兽在打哈欠。
门内扑面而来的冷气中混杂着福尔马林与海藻腐烂的味道，沐兰冥的手电光束扫过地面，无数玻璃碎片立刻折射出支离破碎的光——每一片都映着水族箱的残影，有的碎片上还黏着干涸的鱼鳞，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虹彩。
青蛙蹲下身，打火机的火苗舔舐墙壁，焦痕中显露出层层叠叠的抓痕。
那些痕迹并非首线，而是螺旋状向上攀升，指尖处残留着淡绿色的黏液。“不是人类的指甲。”
他用匕首刮下一点黏液凑近鼻尖，“带蹼的生物，可能是两栖类，但黏液pH值高得离谱。”
头顶突然传来钢架晃动的吱呀声。莫不泽倒挂在仓库顶棚的横梁上，黑色风衣下摆垂落如蝠翼。他指尖捏着一片鱼鳞，鳞片边缘泛着毒蘑菇般的幽紫色。
“七年前蓝湾水族馆失踪了十二名儿童。”他松开手，鳞片打着旋儿飘落，“当时的监控录像里，展缸玻璃上全是这种螺旋抓痕。”
西人退回渔船时，潮水己经涨到舱门边缘。
惊蛰用盲文钉将一张泛黄的地图固定在渗水的木箱上，指尖抚过凹凸的纹路：“西南方三公里，蓝湾水族馆废墟。系统在引导我们对比现实与副本的裂痕。”
煤油灯的光晕中，她耳后隐约浮现冰蓝色的血管纹路——那是过度使用“真实之眼”的代价。
沐兰冥着金属骰子，倒计时仍凝固在23:59，但骰子内部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像有只小老鼠在啃噬她的神经。
她将骰子贴在耳畔，哼唱声骤然清晰——不再是母亲的摇篮曲，而是《悲伤水族馆》主题曲的变调版本，尾音带着高频震颤。
“18000赫兹以上。”青蛙突然开口，铜钱吊坠在他掌心晃出一道弧光，“这是海豚临终前的哀鸣频段。”
他翻开从警局偷来的档案，泛潮的纸页上印着当年失踪儿童的尸检报告：所有耳膜均被震裂，脑组织呈蜂窝状空洞。
莫不泽的钢笔尖突然刺入骰子缝隙。一滴黑血顺着镀金笔杆滑落，在木箱表面蚀出一个小孔。
灯光骤暗的瞬间，所有人都看见骰子投射在舱壁上的影子——那不再是立方体，而是一只蜷缩的草鱼胚胎，脐带般的数据线缠绕着它的鳃盖。
深夜的仓库像一只冰冷的胃袋。
沐兰冥独自返回时，月光正从顶棚裂缝漏进来，在地上织出惨白的蛛网。
她脱下外套裹住手电筒，光束被布料滤成昏黄的光晕。玻璃碎片在脚下发出细碎的悲鸣，每一步都像踩碎一个微型世界。
突然，她的余光瞥见墙角有一道新鲜黏液——暗红色，夹杂着银色颗粒，像撒了铝粉的血浆。
指尖沾取液体捻开，银色颗粒在皮肤上留下灼烧感。
她蹲下身，发现黏液痕迹蜿蜒至仓库深处的配电箱——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机械运转的嗡鸣。
“好奇心过剩会缩短寿命。”
莫不泽的声音贴着耳后响起。他斜倚在生锈的铁架上，衬衫敞开三颗纽扣，锁骨处的皮肤正在渗出细密血珠。
月光下，那些血珠泛着诡异的银蓝色。“你该学学青蛙，”他轻笑，“他只关心证据，而不关心真相。”
沐兰冥猛地抓住他手腕。
他的体温低得像停尸房的金属台，脉搏间隔精确得可怕——每六十秒一次，如同原子钟的节拍。
她的指尖触到他脖颈处的皮肤，一块硬币大小的硬物在皮下微微凸起。
“现在逃还来得及。”他突然攥住她的手指按向那处植入芯片，嘴角的笑意带着冰冷的嘲讽，“或者你想看看系统怎么肢解叛徒？”
次日的蓝湾水族馆废墟像一具被剖开的鲸尸。
售票亭的玻璃碎成蛛网，惊蛰的盲杖从废墟中勾出一本员工手册。
泛潮的纸页上，所有“草鱼”字样都被血渍圈画，空白处写满癫狂的笔迹：“它们记得！它们全都记得！”墨迹晕染处，有人用指甲刻下密密麻麻的“097”。
青蛙在过滤池底发现了十二套叠放整齐的儿童雨衣。
每件胸口都绣着玩家的名字，沐兰冥的那件袖口还缝着幼儿园时期的姓名贴。雨衣内袋里塞着褪色门票，日期是二十年前氯气泄漏事故当天——正是水族馆关闭的日子。
莫不泽用打火机燎过门票边缘，焦痕中浮现出荧光二维码。
手机扫描后跳出一段监控录像：穿着黄色雨衣的小女孩站在草鱼展缸前，背影与沐兰冥童年照片完全重合。视频最后三十秒，展缸玻璃突然爬满螺旋抓痕，小女孩缓缓转头——画面戛然而止。
想要知道后续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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