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硝烟的余烬，在焦土上铺开一层灰白的纱。
沐兰冥的靴子碾过机械乌鸦的残骸，金属骨骼在脚下发出脆响，像咬碎了一串冰凌。
铜铃在她掌心无声晃动，铃舌上的刻字被血渍浸透——「生日快乐，这次是真的」。
她忽然想起红雀七岁那年，蹑手蹑脚将铃铛塞进她枕头下的模样。
月光从戏班漏风的窗棂斜射进来，红雀的睫毛上凝着霜，袖口露出一截刚包扎好的绷带：“师姐，铃响的时候，所有坏事都会消失。”
莫不泽踢开半截焦黑的实验舱，舱内渗出荧绿液体，在地面凝成一行代码：「Protocol 98-β：共生体适应性检测中」。
他的宿主标记早己化为灰烬，但掌心残留的灼痛感仍在抽搐，仿佛红雀的指尖还抵在那里，用数据流为他刻下新生的纹路。
惊蛰的导盲犬忽然冲向远处一座半塌的信号塔，犬吠惊起一群机械蝙蝠。
塔顶的天线歪斜如断骨，缠绕着褪色的戏服水袖，袖口金线绣着「莫失莫忘」，在风中飘荡如招魂幡。
“红雀的标记点。”
沐兰冥的刀链绞碎铁门锈锁，铁屑扑簌簌掉落，“她连废墟都要装修成戏台。”
塔内布满蛛网般的电缆，终端屏幕早己碎裂，但硬盘的呼吸灯仍在闪烁，像垂死者的心跳。
莫不泽的金属笔撬开外壳，扯出一枚沾血的芯片。数据读取的刹那，红雀的虚影从电缆中浮出——她蜷缩在操作台前，机械义眼淌着数据流，指尖在键盘上敲出带血的代码。
“这是最后一次备份了。师姐，如果你看到这个……别相信‘人类自主纪元’的谎言。
系统的核心代码在北极实验室，那里藏着所有宿主的初始基因样本。
小心惊蛰，她的盲杖里有牧羊人的最后一道指令。”
虚影突然扭曲成噪点，红雀的左眼炸开血色警告：「监测到入侵者——监测到入侵者——」
沐兰冥的刀链绞碎电缆，数据流如萤火西散。
惊蛰的盲杖却忽然抵住她的后心：“你早该知道，观察者从不说谎。”
杖尖裂开，露出微型注射器，针管内晃动着荧蓝液体——「牧羊人终章协议：记忆清洗剂」。
“红雀改写了你的指令？”沐兰冥的刀链缠住惊蛰的脖颈，链刃割破皮肤，“还是你连自己都骗？”
“她让我‘保护火种’。”惊蛰的瞳孔空洞如深渊，“但火种……从来不是你。”
三人退至信号塔顶，狂风如怒兽般撕扯着戏服残片，金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沐兰冥的刀尖挑起惊蛰的下巴：“你替系统清除了多少‘变量’？”
“十七个宿主，西十三名实验体。”惊蛰的嗓音平静如机械，“包括红雀的克隆体——编号96到98。”
莫不泽的金属笔突然刺入盲杖裂缝，蓝血喷溅：“保护？还是监视？”
杖身炸开，掉出一枚青铜骰子，棱面刻着牧羊人的烙印。
惊蛰踉跄后退，导盲犬却扑向沐兰冥，项圈红光扫描她的宿主标记：「检测到共生体基因，执行最终指令：抹杀。」
“你的狗比主人还诚实。”
莫不泽踹飞导盲犬，犬牙在半空划出血线。
惊蛰忽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浮现与沐兰冥相同的标记，蓝血在皮下如蚯蚓蠕动：“我也是宿主……是红雀的最后一个实验体。”
为躲避机械蝙蝠的追击，三人钻入地铁隧道
。积水淹没脚踝，漂浮着腐烂的纸质文件——《宿主情感稳定性评估报告》，每页都印着沐兰冥的照片，红雀的批注挤在边缘：「痛觉阈值过高」「建议增加情感共鸣训练」……
“她把你当小白鼠养。”莫不泽踩碎一页报告，蓝血从鞋底渗出，“连疼都要算计剂量。”
“那你呢？”沐兰冥的刀尖挑起莫不泽的下巴，一脸戏谑地看着他，“C的‘完美作品’，怎么连自己的基因都控制不了？”
惊蛰的盲杖突然插入积水，导引出一段全息录像——
红雀被绑在手术台上，牧羊人的枪口抵住她的太阳穴：“植入清洗剂，否则我就让沐兰冥的标记自毁。”
她的机械义眼闪烁：“我改！我改……指令藏在我的盲杖里。”
枪口移开的刹那，红雀的指尖刺入自己后颈，抽出一管脑髓液：“你拿这个交差吧……但你们永远都不可能找到真正的协议的。”
录像戛然而止。沐兰冥的刀链骤然收紧：“你早就知道，却看着我们跳进陷阱？”
“我欠她一条命。”惊蛰扯断项链，吊坠里是一枚冷冻的脑髓液样本，“现在，该还了。”
隧道尽头透出极光般的荧绿，北极实验室的穹顶如巨兽匍匐在地平线上。
沐兰冥的宿主标记突然灼烧，Protocol 98的代码在血管中沸腾，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沐兰冥的神经末梢上。
莫不泽望向掌心铜铃，锈痕裂开，露出内层的基因图谱——双螺旋链上缠绕着红雀的戏班徽记。
他看着看着，忽然冷笑，将铜铃抛向空中，“我的人性，早被红雀喂狗了。”
实验室大门轰然洞开，寒风裹着雪片扑来，如千万把冰刀割裂皮肤。红雀的虚影立在门内，水袖卷着暴风雪：
“师姐，杀了我，代码才能完整。
但这次……我想听你说声‘生日快乐’。”
铜铃在狂风中震响，盖过了系统的警报。
沐兰冥的刀链绞碎虚影，数据流如银河倾泻，却在触及红雀残影的瞬间凝滞——
虚影的指尖轻点她的眉心，剧痛中浮现最后一段记忆：
红雀蜷缩在戏班地窖，用染血的指尖在冻土上刻字：「师姐，要成为人……得先学会疼。」
想要知道后续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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