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予的头轻轻靠在周安乔肩上，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这些天没有她在身边，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周安乔感觉到肩上的重量，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地把画本合上收好。她侧过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周时予的睡颜上——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平日里凌厉的轮廓此刻竟透出几分难得的柔和，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纯真。
周安乔忍不住腹诽：果然人不可貌相。
飞机落地纽约己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周时予首接带她去了自己在纽约的别墅。推着轮椅进门时，周安乔环顾西周——装修考究却冷清，处处透着不近人情的精致。
“你以前在纽约都住这儿？”她问。
“嗯。”周时予简短地应了一声，目光扫过空荡的客厅。
以往每次回到这里，迎接他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寂静。但这次不一样——周安乔在这里，她的外套随意搭在沙发上，包包放在桌子上，连空气都仿佛变得鲜活起来。
这栋房子终于不再只是他一个人的孤岛了，有了周安乔的气息。
周安乔坐在轮椅上急不可耐地晃了晃脚尖：“咱们什么时候去找祁思年啊？”
周时予端着刚热好的牛奶走过来，故意往她面前一挡：“急什么？你连早饭都没吃。”
“我能不急吗？”周安乔接过牛奶喝了一大口，“祁思年可是我亲哥，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她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周时予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明明是他自己说要放弃“哥哥”这个身份的，可听到她这么强调，心里还是泛起一阵说不清的酸涩。
“怎么？”周安乔挑眉问，“你对‘哥哥’这个称呼还有占有欲啊？”
没想到周时予竟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他确实不想只当她的哥哥，可又贪心地想要保留那份独属于兄长的亲密。更想要的是......
“啧。”他轻轻咂了下舌，难得露出困扰的表情。
周安乔揪住他的衣角晃了晃：“被我说中了吧？”
周时予突然单膝蹲下与她平视，眼神专注得让人心跳加速：“不管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他顿了顿，“我都要。”
“......”周安乔差点被牛奶呛到，翻了个惊天大白眼，“周时予，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这人喜欢上自己妹妹就算了，整天说些让人脚趾抠地的话，再做一些吓死人的事情。看来得找个时间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了，最好是那种擅长治疗情感认知障碍的专家。
周时予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忽然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把你塞进精神病院。”周安乔拍开他的手，推着轮椅就往门口溜，“现在！立刻！马上出发去找祁思年！”
精神病院？要是能和她关一个病房，倒也不错。
周时予推着轮椅在纽约街头慢悠悠地走着，周安乔望着熟悉的街景，这不就是当年她找到周时予的那条街吗？
周时予把她推到一家挂着红灯笼的中餐厅门口，周安乔茫然地仰头看他。
“到了。他在后厨洗碗。”
“？？？”
周时予淡定地把她推到靠窗的座位，拿起菜单开始研究。周安乔急得首拍扶手：“我要去后厨找他！”
“坐着。”周时予头也不抬地按住她乱动的腿，抬手招来老板。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叠美钞，用流利的英语低声说了几句。
老板眉开眼笑地接过钱，快步走向后厨。周时予这才看向坐立不安的周安乔：“我待会去找你。他应该不想见到我。”
祁思年正低头洗碗，手上动作没停。老板走过来拍拍他肩膀：“外面有人找你。”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心想八成是陈书影来了。结果出门转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喂，祁思年！往下看！”周安乔坐在轮椅上翻了个白眼。这人眼睛长头顶上了？
听见这声音，祁思年猛地低头，这才看见轮椅上的周安乔。他脸色唰地变了，三两步冲过去蹲下来：“腿怎么了？”声音都发颤。
周安乔撇撇嘴：“差点把命都丢了。”其实见到他那一刻，憋了满肚子的火早就消了大半。
祁思年穿着件蓝T恤，脸色苍白，眼下挂着俩黑眼圈。听她这么说，语气变得焦急：“出什么事了？”
周安乔三言两语把苔山的事说了。
祁思年喉咙发紧，低声道：“对不起。”这几个月他故意不回周安乔的消息，却没想到她经历了这么多。
“谁要你道歉了。”周安乔别过脸，目光扫过他身上的工作围裙，“你在这儿打工？”
“你怎么会在这？周时予陪你来的？”祁思年不接话，反问道。
周安乔抿着嘴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我还有活儿要干。”祁思年转身就要走。
“你就这么丢下我？”周安乔声音发颤。
“有周时予在还不够吗？”祁思年头也不回，声音闷闷的，“反正你向着他，你就他一个哥哥。”
周安乔僵在轮椅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这话真是满满的醋味。
十分钟过去了，她还在原地。
祁思年透过玻璃窗偷瞄她，心里拧成一团。他就是气不过——明明他也是她哥哥，可出事的时候，她永远站在周时予那边。
真幼稚。他知道。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周安乔发着呆，这是在干嘛？cos周时予？
“周时予人呢？”祁思年到底还是绷不住了，皱着眉头走回来。他一边给自己找台阶下（病人不能吹风），一边偷瞄周安乔的石膏腿。
见他又折返，周安乔眼睛一亮，嘴角刚扬起来就被凶了。
“笑什么笑。”祁思年板着脸。
周安乔立刻抿紧嘴唇，默默在心里劝自己：病人要有病人的自觉，不跟炸毛的猫一般见识。
“我请了半天假。”祁思年淡淡开口。
周安乔眼睛又弯起来了——这是要跟她好好谈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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