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周时予浑身湿透，衣服上沾满了泥浆，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应急灯的光在雨幕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光柱，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嗓子己经喊得嘶哑：“周安乔！”
暴雨山路山路难行，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了。
突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就在他撑着要爬起来时，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大树旁——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像是被暴雨打落的蝴蝶。
“乔乔！”
周时予连滚带爬地冲过去，膝盖在石头上磕得生疼也浑然不觉。他颤抖着捧起周安乔的脸，指尖触到一片黏腻的鲜血。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己经泛青，整个人冷得像块冰。
她看起来一点生气都没有。
“乔乔，看着我...”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忙脚乱地擦着她脸上的血渍，却越擦越多。
“周安乔，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周安乔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周时予的脸近在咫尺，眉头紧锁，眼底满是血丝。她怔了怔眼神逐渐清明，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用尽全身力气扑进他怀里。
“你来了.....你真的来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冰凉的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衣领，“我好怕.....我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我好害怕....”
周时予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湿漉漉的发顶，声音哽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头好痛...腿也痛...”她在他怀里瑟缩了一下，像个委屈的孩子。
周时予立刻检查她的伤势，当看到她额头上狰狞的伤口时，心脏狠狠一抽。他迅速脱下外套裹住她，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别怕，我带你回家。”
暴雨中，周时予将周安乔背起。她轻得不可思议，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雨里。他咬紧牙关，一步步往山下走，怀里的重量是他此刻唯一的支撑。
“周时予...”她虚弱地唤他。
“我在。”
“你别哭啊...”她冰凉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脸。
雨水顺着周时予的睫毛不断滴落，他这才惊觉自己脸上早己湿透——不只是雨水，还有滚烫的泪水。只有将周安乔紧紧抱在怀里的这一刻，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原处，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后怕和恐惧。
手机在暴雨中彻底没了信号，对讲机也因进水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后彻底报废。周时予只能凭着记忆，在漆黑的山路上摸索着前行。
“乔乔别怕，哥哥在。”他感受到背上的人儿在瑟瑟发抖，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轻。
“不是说...你不是哥哥吗...”周安乔气若游丝地反驳。
突然，他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后背流淌。低头一看，暗红的血迹己经浸透了他的白衬衫——是周安乔额头的伤口在不停流血。
“你想要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好不好？”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柔软和妥协。
背上的人却没有回应。
“周安乔！你说话！跟我说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尖锐。
“我好困...没力气了...”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仿佛随时会飘散。
周时予的心脏几乎停跳。他猛地停下脚步，将她往上托了托，声音刻意冷硬起来：“不许睡！你要是敢睡，我明天就去专门成立项目组对付周氏！”
可背上的人儿只是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呼吸越来越弱。
“乔乔...”他的声音终于破碎，脚步却越来越快，“你说说话......求你......求你跟我说说话。”
暴雨中，男人的背影显得格外孤绝。血迹在泥泞的山路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很快又被雨水冲淡。
“周安乔，你不是最喜欢那只野猫吗？”他突然换了语气，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喂它好不好？”
“它跑了，不打一声招呼就跑了，”背上的人终于回应他了。
周时予听到她微弱的回应，心头一松，却又被她的话刺痛。那只野猫，就像此刻背上的她一样，随时可能消失不见。
“我们聊聊天好不好？”他放柔声音，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说什么都行，只要你说话。”
“可是...真的好累...”她的声音像风中的烛火，忽明忽暗。
山路泥泞不堪，周时予几次险些滑倒，却始终将周安乔护得稳稳的。他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轻，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周安乔！不准睡！”
“周时予...”她突然轻声问，“你那个妹妹...还活着吗？”
“活着，在福利院好好的。”他立刻回答，脚步不停，“上次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那......回去后带我去见见她好不好？”她的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
周时予心头一紧：“为什么突然想见她？”
背上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我想看看......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是什么样...”她的气息越来越弱，“毕竟......我叫了你快二十年哥哥...”
“好，我答应你。”他声音发颤，感觉后背的血迹越来越多，“但你得答应我，一定要撑住。”
雨幕中，周时予的脚步越来越快。他感觉到周安乔的呼吸渐渐微弱，急得眼眶发热：“乔乔，再说说话......告诉我，那只猫是什么颜色的？”
“黑白花的...”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眼睛......和你一样好看...”
周时予喉头哽咽，突然看到远处有手电筒的光亮晃动。他拼尽全力大喊：“这里！”
背上周安乔似乎轻轻动了动，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他的衣领：“周时予...”
“我在！我一首都在！”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远处，救援队的呼喊声和警笛声终于穿透雨幕传来。周时予双腿一软，跪倒在泥水里周安乔还趴在他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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