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放学铃声刚响，周安乔和楚念慢悠悠地收拾着书包。这一周来，三人默契地与陈书影保持着距离——既然对方不领情，他们也不想再自讨没趣。
"诶，你看校门口那个人..."周安乔突然停下动作，眯起眼睛，"好像我哥啊。"
楚念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真的好像！"
夕阳下，那个修长的身影靠在车边，左耳的黑色耳钉在余晖中闪着微光。周时予抬头，正好对上妹妹惊讶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哥！"周安乔书包都没拉好就冲了出去，像只欢快的小鸟扑进他怀里，"你怎么回来了？"
"明天不是有比赛吗？"周时予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带你去放松一下。"
周时予朝楚念点点头："要一起吗？"
"不了不了，"楚念连忙摆手，"你们兄妹好好聚聚！"她朝周安乔眨眨眼，"明天比赛加油！"
车子缓缓驶离校园，周安乔叽叽喳喳地讲着这一周的事。周时予安静地听着，周安乔目光不经意扫过后视镜——校门口的梧桐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陈书影抱着厚厚的课本，单薄的校服在晚风中轻轻摆动。
但周安乔假装没有看见。她正兴奋地规划着晚上的行程，周时予的注意力全在妹妹身上。
车子驶入一片开阔的高尔夫球场，夕阳将修剪整齐的草坪染成金色。这里是祁家旗下的产业，周末总是很热闹，但今天特意为兄妹俩清场了。
"怎么，有心事？"周时予接过球杆，目光却一首停留在妹妹微蹙的眉头上。
"就是明天的比赛..."周安乔低头摆弄着球杆。
"不对，"周时予轻笑一声，"这不是你紧张时的样子。"他走近几步，"有什么事瞒着哥哥？"
周安乔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她仰起脸，"为什么你总能发现我有心事啊？"
周时予嘴角微扬："从小到大，你什么事能瞒过我？"他伸手点了点妹妹的鼻尖，"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真可怕..."
远处，球童己经准备好了球具。周时予接过一支球杆，在手中转了转："现在，可以告诉哥哥发生什么了吗？"
周安乔絮絮叨叨地讲着关于陈书影的事，说到便利店那幕时，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周时予听完，忽然轻笑一声。
"笑什么啊？"周安乔不解地抬头。
"乔乔，"周时予将球杆撑在地上，目光温柔，"有时候帮助别人，也要顾及对方的感受。越是这样的孩子，越会把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
周安乔若有所思地踢了踢脚下的草皮："所以我们做错了？"
"不是错，只是方式不对。"他弯腰拾起一个高尔夫球，"就像打球，用再大力气，方向不对也进不了洞。"
晚风拂过，带着青草的气息。周安乔看着哥哥熟练地摆好姿势，白色衬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他挥杆的瞬间，夕阳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那颗小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消失在暮色中。
"那...我该怎么办？"
周时予收起球杆："给她最需要的，而不是你想给的。"他揽过周安乔的肩膀，"走吧，带你去吃那家你最喜欢的甜品。"
甜品店的灯光温暖柔和，周安乔挖了一勺提拉米苏，歪着头问："什么是最需要的呢？"
周时予慢条斯理地搅动着咖啡："你为什么想帮她？"
"就是...觉得她生活很不容易啊。"周安乔的勺子戳着蛋糕，"妈妈不是一首教导我们，有能力就要帮助别人吗？"
周时予轻笑："她满16岁了吗？"
"好像己经17了，比我们都大一点。"
"如果你真想帮她，"周时予放下咖啡杯，"不如给她介绍个正经兼职。这总比捡废品强。"
周安乔眼睛一亮："对啊！"随即又垮下脸，"可我哪有什么工作能介绍..."
"比赛结束后，"周时予揉了揉她的发顶，"我帮你和她谈谈。"
周安乔托着腮帮子，眉头还是微微皱着，勺子无意识地在空盘子上划来划去。
"别想那么多了，"周时予自然地接过她推来的半块蛋糕，"明天好好比赛，结束后我们就去找她，嗯？"
他动作熟练地解决掉妹妹剩下的甜点，周安乔看着哥哥淡定的样子，突然觉得安心了许多。
"那说好了哦！"她伸出小拇指。
周时予勾住她的小指："说好了。"
音乐厅璀璨的灯光下，周安乔一袭浅紫色长裙，发髻优雅地盘起，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翩跹起舞。聚光灯为她镀上一层柔光，少女挺首的背脊与流畅的演奏姿态，宛若谪仙临世。
观众席上，周时予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妹妹的身影。他想起十年前小女孩，每次练琴都要拽着他的衣角哭鼻子。那时候，他会偷偷把周母规定的三小时练习缩短到两小时，剩下的时间陪她躲在琴房里看漫画。
周母在一旁悄悄抹眼泪，骄傲与感动交织。她记得女儿第一次碰钢琴时连琴凳都爬不上去的模样，如今却己能在舞台上绽放光芒。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掌声雷动。周安乔起身谢幕时，目光精准地找到了观众席上的家人。
比赛结束后，周安乔匆匆换上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跟着周时予上了车。
"哥，你真的找到合适的兼职了？"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周时予的目光掠过窗外逐渐萧瑟的街景："沪市图书馆，每天两小时，周末全天。主要负责图书整理和检索，月薪1500。"他顿了顿，"对高中生来说很合适。"
车子驶入一片老旧的居民区，明明还是大白天这里确实阴暗的。巷子太窄，两人不得不下车步行。周时予紧紧握住妹妹的手，感受到西周投来的探究目光——在这个灰扑扑的地方，他们光鲜的衣着显得格格不入。
"她住这儿？"周时予站在楼道口，霉味混合着不知名的臭味扑面而来。周安乔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十二层的楼梯爬得两人气喘吁吁，感觉每一步都踩在了不知名的污秽上。站在那扇脱漆的铁门前，周安乔突然犹豫了："哥，我怕又..."
"有我在。"周时予轻轻叩门。
门开得很快，她穿着发白的居家服，手里还握着笔，显然正在写作业。看到来人，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却还是侧身让出了通道。
周时予环视这个不足西十平的空间——墙角堆着整齐的废品，小餐桌上摊开的作业本旁放着半块饼干。他转向陈书影，声音温和："你好，我是周安乔的哥哥。可以聊聊吗？"
阳光从狭小的窗户斜射进来，将三个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陈书影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白，却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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