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灵奠仪即将开始，景元先行一步。
彦卿却留了下来，向天羽寻求答案，“所以您……真的是丰饶民？”
天羽说：“我确实是。”
彦卿沉默了一下，而后坚定道：“丰饶民大多嗜杀成性，暴虐无度，您不是这样的人，若只按照种族分类，狐人与步离人算是近亲，可狐人从不说自己是丰饶民啊。”
天羽说：“傻瓜，你还没见过我嗜杀成性暴虐无度的样子呢。”
如果她没点暴力因子在身上，她家地下室里那能堆成山的光锥又是哪里来的。
“而且狐人能被联盟接纳，是因为他们长期受到步离人迫害，从未与其同流合污。你又怎知我没有做过损害联盟利益之事呢？”
彦卿不说话了，他很想说这怎么可能呢，联盟会对所有伤害她的人做出惩罚，如果天羽做错了事，也该既往不咎了。
“嗨呀，小孩子想这么多干啥。”天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现在该做的是去参加典礼，对你来说考虑这些事还早呢。”
彦卿也放下了刚才的思考，略微不满，“我己经不是小孩了。”
天羽和景元站在一处，扬起的飞舟从西面八方穿过玉界门，飞向星海。
景元在最显眼的位置一身正气地站着，他是个标志，是罗浮的门面，所以在正式场合，他严肃得不像他自己。
景元：“注意一下。”
天羽：“注意什么？”
景元：“镜头。”
于是天羽也立正了，保持面无表情。
不管葬礼是以什么形式进行，在该静默的时候就要保持安静。
待鸣钟三响之后，最后一艘星槎从界门离开，慰灵奠仪也要结束了。
人群散去，将军从台上下来，天羽跟在后头，“还有事要做？”
“我还得和列车团说点事。”景元确实有事要做，“我记得符卿那里要的文件你还没提交，她急着找你，就先去太卜司吧。我过会儿会在神策府与列车团议事，你若有空，处理完符卿的事情就来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
***
天羽在太卜司找到了符玄。
“你来了，听说昨天晚上，龙师涛然进了重症监护室。”
符玄的语气毫无波动，也不见生气，只是平首地阐述事实，“现在人己经抢救回来了，龙师吃了这么个闷亏，倒是消停了不少。”
天羽说：“太卜大人看上去也松弛了不少。”
符玄挑眉，“只不过是在太卜司的任职时间比较长罢了。”
“持明龙尊缺位，那几个龙师一拿住把柄就跳得老高，你毁掉的那些东西都是他们的心头肉，本座一看他们递上来的折子就头疼。”
“昨日在神策府加班的时候，就有人来催促，到了半夜，那些个龙师的眼神都清澈了，也不提什么赔款，什么跪下来道歉的事，唯唯诺诺地走了。”
天羽问：“他们为啥要提这种没什么意义的要求啊？”
符玄：“天知道……我都不惜得去看。”
“经此一遭，我倒是领悟了不少，其中有一条就是，能用拳头的时候，就用拳头。本座还是太文雅了。”
确实，雷声大雨点小，符玄看着挺凶，但手段倒不算太狠。
表面上的威严并不重要，那只是权力的装饰品罢了。
“不说这个了，你应该是来交报告的吧，写完了吗？”
天羽把玉兆给她。
符玄接过玉兆，毫无防备地打开一看，眼前一黑。
刚才还很松弛的太卜大人捏紧了玉兆，然后开始颤抖。
如果她的力气够大的话，大概能把这个玉兆捏碎吧。
“什么叫……‘幻胧对天羽因爱生恨，所以从漫漫宇宙追到了仙舟罗浮，像个阴湿变态跟踪狂一样毁掉了她去过的地方’？”
小鸟：“……”
天羽用那双清澈又愚蠢的眼睛看过去，“啊？不是为了这个吗？感觉绝灭大君都是这个调调的……”
不要造谣啊！小鸟在心里呐喊。
就算这里是仙舟联盟也不要造谣啊！
所以你到底有多恨绝灭大君啊，这完全就是见缝插针不遗余力地在各种场合抹黑他们啊！
符玄深呼吸。
不愧是能写出《修罗传》的女人，在编故事这方面，她己经是一个合格的虚构史学家了。
符玄又看了一遍天羽写的幻胧爱恨情仇短篇小说。
【那幻胧化作天舶司接渡使停云的样貌，浑身狐媚气，笑里藏刀，惑人心智，幸好天羽意志坚定，不为所动。】
【其人宴请游侠，素手拈香茗，轻斟月满瓯，掷金如土，只为含沙射影，旁敲侧击，想从天羽处获得一些有关长生的情报。】
【注释：幻胧盗刷天舶司接渡使停云约六十万信用点。】
符玄闭了闭眼睛。
“这份报告最后是要呈递到元帅案头的，你确定要这么写吗？”
天羽很自信，“我确定。”
算了，虽然格式乱七八糟，废话连篇，但该有的内容都写上了，甚至连无关紧要的细节都写了。
天羽能安安静静地坐在神策府里消磨时间己经是罗浮大幸（虽然没能阻止她惹事），符玄还能要求什么呢？
至于这公文，大不了她自己改了就是。
“好吧，还有一事，你的弓预计在明天能够维修完毕，工造司最近比较忙，不接待外客，你之后可以去神策府取……青雀！”
符玄喊了一嗓子。
在楼梯附近鬼鬼祟祟猫着腰准备溜走的绿衣服小姑娘立正了，僵硬地转过身，尴尬地挠头，“太卜大人，您可真是料事如神，背对着都能看见……”
还以为太卜大人和贵客说话不会顾及她，没想到该挨的骂还是得挨，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太卜司留的。
符玄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我记得轮休还没轮到你吧，又急着去干什么？”
青雀嘿嘿一笑，说：“嘿嘿……太卜大人叫我啥事啊？”
符玄当然没什么事要找她，只是例行抓捕翘班摸鱼的下属而己，但话都递来了，符玄就说：“正好快午休了，你带天羽大人去膳堂吃个饭再走吧。”
青雀惊喜道：“我可以放半天假？”
符玄：“你给我回来工作！全太卜司就你一个闲人，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我还有几份穷观阵的报告要出，你下午过来给我打下手。”
青雀的脸皱成了话梅。
符玄可不管青雀有多不乐意，反正她清楚青雀下午也不过是要去打牌而己，现在全罗浮都忙着，她那几个牌友也有班要上，这局大概率攒不起来，去了也白去。
等符玄离开了，青雀揉了揉脸，对天羽说：“天羽大人您好，我叫青雀。”
天羽问：“你是太卜的副手吗？”
青雀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个最低职级的卜者罢了。哎呀，咱们赶紧去膳堂，要不然待会儿时间紧，就要排队了。”
天羽跟上她，“今天的菜单是什么？”
每周膳堂都会公布菜单，作为职业摸鱼人，青雀自然是把菜单都背下来了。
青雀：“我记得有炒面，有菜有肉，可香了。”
天羽：“太好啦，是炒面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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