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天羽在牢房里放了把火。
阴寒的牢房里骤然升起了一把怎么都扑不灭的火，蒸干了寒潭，烧裂了石板，甚至还触发了幽囚狱的广播警报。
景元说要去和十王知会一声，便先走了。
天羽问丹恒，“还有什么事要做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出去了。”
丹恒身上被锁链穿过留下的伤口还未痊愈，白着张脸摇了摇头。
天羽带丹恒原路返回，遇到有人阻拦就打晕，有机关阻拦就干碎，一路平推到鳞渊境。
幽囚狱的出入口在波月古海里，如果没有出入许可不能通过，但说到底这就是一片有点特殊的大水体，只要体力够好，是可以游出来的。
海面上冒出两个脑袋，天羽拉着丹恒游到了沙滩上。
“你来过这儿吗？”
丹恒没力气回答，沉默着。
他看向沙滩上的殷红痕迹，嗅着海风夹杂着的腥味，对着天羽靴子上和披风上的血迹沉默着。
天羽嘿嘿一笑，“抱歉啊，比较忙，来之前报了个小仇。”
丹恒奇妙地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理解了此地发生了什么。
由于这里之前发生了不能被公开的血腥事件，整个显龙大雩殿没有除他们以外的任何活人。
丹恒以为离开的时候还要接受一番批驳审判，没想到如此清静。
天羽去海边解开船锚，带丹恒坐上小舟。
船不大，只够一头一尾坐两个人，完全依赖生物动力。
丹恒逐渐将呼吸稳定下来。
“你和持明族有什么仇怨？”丹恒问。
天羽纠正，“不是持明族，只是龙师而己。”
“我想起来他们以前对我做过不少过分的事，害我做了好几天噩梦，景元正好叫我过来帮忙，就顺手而为。”
丹恒：“你的记忆……”
天羽说：“和持明一样，我死而复生的时候，会忘记过往的全部记忆。不过之后会逐渐回想起来，不妨事。”
丹恒：“……”
天羽见他沉默，也没继续说什么，埋头划船。
待两人到了丹鼎司，天羽甩了个包裹给丹恒，“这是景元给你置办的，把衣服换上，顺便做点伪装，接下来要去有人的地方了。”
丹恒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就是天羽熟悉的那个无名客丹恒了。
“哎呀，你别板着张脸。”天羽看他这个样子就不是滋味，“离开仙舟之后想去哪里？对了，你有手机和玉兆吗？”
丹恒在短暂的沉默后，问：“我们，不应该尽早离开吗？”
景元和他说过联盟对他的处置，他应该即刻离开仙舟，从此不得踏入仙舟疆域半步。
流放是联盟对他做出的最后裁决。
天羽说：“有我在，谁敢赶你走？又不是不走了。”
天羽转身，“看你这一贫如洗的样子，咱们去星槎海买点东西再走。景元也真是的，只准备了衣服，不知道我最近没钱……”
丹恒沉默地跟上了。
景元给他的储物背包里除了衣物之外还有一杆长枪，但两个时辰之后，丹恒的背包里塞满了物资。
天羽走在前头，“好了，现在去手机里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旅游星，但是别挑消费太高的那种啊，匹诺康尼和艾普瑟隆不行。”
小鸟出现在她肩头，“你的存款好像都不够购买飞船能源了，你俩去不起有名的旅游星吧。”
丹恒看向小鸟，小鸟说：“我是她的搭档。”
天羽：“这是小黑。”
丹恒：“……”
可它是红色的，为什么要叫小黑。
沉默良久，丹恒说：“我不知道……选哪个。”
天羽也不奇怪，“那你喜欢自然气息浓厚点的，还是文明科技发达点的？”
天羽背靠宣夜大街的栏杆蹲下刷手机，刷着刷着突然站起来，“我去，隔壁星系有一个价值五千万信用点的星盗团！”
丹恒：“……？”
天羽抓着丹恒的手腕往流云渡狂奔。
“快走快走，咱们快去把人抓来换悬赏，这样就有钱旅游了！”
天羽实在太兴奋，丹恒都无法插嘴，被她一路拽到流云渡的飞船上。
这艘有些狭窄的飞船驾驶舱有一前一后两个位置，丹恒坐副驾驶，他的表情甚至带着些许茫然。
这就走了吗？他身上的伤都还没好，感觉上一秒还在水牢里跪着，那股寒凉还未从身上消退。
天羽油门一推，飞船从船坞弹射出去，丹恒被砸在副驾驶座上不能动弹。
“飞咯！”
***
天羽是被星起床的动静弄醒的。
她醒的时候，过去的天羽正在梦里的尸山血海翻找丹恒，因为她一个人惯了又冲得太快，不小心在跳帮战的时候把人弄丢了。
跳帮战，指天羽从自己的飞船中暴力脱出，然后正面暴力突入星盗团的舰船。
她把还在恢复期的丹恒忘在被她弄坏的飞船里了。
她真的对不起丹恒。
天羽坐在床铺上盘腿思考着，星以为她坐着睡着了，伸手摇晃她，“醒醒，下楼去吃早饭了。”
天羽只能放下这微不足道的愧疚，起来把被褥收拾好放进垃圾桶，下楼。
星：“姬子，今天的早餐是什么？”
姬子己经用完餐，坐在卡座上喝咖啡，“你可以自己来看，很丰盛。”
列车组的三餐都在派对车厢，由闭嘴为每一位乘客的喜好设置菜单。天羽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哈欠连天的三月七从观景车厢过来，顺手打了个招呼。
三月七：“天羽你昨晚在列车过夜啦，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
闭嘴为天羽准备的早餐比别人的量多一倍，包含了吐司煎蛋和香肠薯条，其中薯条和吐司可以追加。
三月七和星讨论今天的行程，天羽安静地在旁边吃饭。
她很好地融入了星穹列车的日常画风，以至于丹恒和瓦尔特走进来的时候，都没发现哪里不对。
天羽瞧了一眼丹恒。
之前的关注点没在他身上，但现在一看，总觉得他在回避与她交流。
她破窗进入列车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消失，她看过去的时候错开视线，共处一室时过于安静。难道说是对她有不满吗？
说起来，好像之前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在埃尔塔主星，安妮应该早就认出了她来，却还是像面对陌生人一样招待了她。
天羽陷入了沉思。
星：“要追加薯条和吐司吗？”
天羽：“要的，再来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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