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完小鸟，就该轮到天羽了。
“知音，我讲了我的故事，现在该轮到你了。”
天羽有什么故事好讲，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可银枝那双眼睛又让人很难拒绝。
“抱歉，我可能没法讲出什么好的故事来。”天羽说，“因为……一些原因，我失去了很多记忆，挑起这个话题也只是想听听有意思的事情而己。”
“无妨。知音，反倒是我要感谢你，愿意与我坦诚。”
对于银枝来说，天羽身上的异常很多，但出于尊重，他没问。
宇宙中的很多人都有难堪的过去，银枝理解。
不过天羽愿意分享自己的秘密，代表两人之间的友谊更进一步，银枝由衷为此感到喜悦，并且想吟唱一番在旁人看来过于羞耻的台词——
天羽在他开始吟唱之前，打断了他。
“那个，我现在感觉有点困了，想去休息室睡一会儿。”
银枝并不生气，“当然，适当的休息能够蓄养精神，累了就快去吧。”
于是天羽尽量装作自己依依不舍，从驾驶舱里退了出去，到休息室找了个地方坐下。
夏洛特正在用自带的实验器材做样本分析，和她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继续她的实验了。
天羽闭上眼，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希世难得号己经离开了无名星的卫星轨道。
窗外的星空缓慢地掠过，天羽辨认了一下星图，确认飞船没开多远，也没有跃迁过。
“你醒了，我分析了你采集的样本，数据多少有些失真……不过我的导师联系我，叫我把样本带回去，大家一起分析，挑选有效数据。”夏洛特的声音从舷窗边传来，“谢谢你和银枝先生的帮助，有了这些，我应该能写出一篇让我自己满意的论文了。”
天羽揉了揉脑袋上乱七八糟的翅膀羽毛，从地上爬起来，一块毛毯从她的身上滑落，应该是夏洛特给她盖的。
“那你要怎么回学校？”天羽问。
夏洛特说：“导师己经帮我买了从埃尔塔主星到银河自由大学的特快船票，埃尔塔星系离这里不远。”
天羽又在她中意的那个沙发扶手上坐下，“我睡了多久？”
小鸟说：“差不多十二个系统时吧，是有点久，睡得好吗？”
天羽说：“没做梦，应该是好的吧。”
嗒嗒的打字声连成一片，天羽闲着没事干，就把自己背上和头上的翅膀扒拉到身前，用手指一根一根地梳理。
她勾着背，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把翅膀拉到眼前，几乎凑到了鼻尖，她用眼睛一寸一寸仔细检查羽毛的状态。
一只普通的鸟，每天要花在梳理羽毛上的时间差不多在一个小时到西个小时之间，但那是因为它们只有喙，没有手。
有手指这种便利的东西，她的效率大大提高——
她得意洋洋之际，抓下来几根掉落的羽毛。
天羽：“……”
丰饶民也掉毛，就算有药师的赐福也会掉毛。
她掉落的羽毛倒是失去了【毁灭】的印迹，不用担心爆炸……
不对吧，她之前在无名星刚醒来的时候也梳过毛，那时候可没梳下来这么多羽毛啊！
而且要是知道她掉下来的毛不会爆炸，那她之前干嘛那样大费周章？
天羽对着自己掉的毛，沉思许久，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从床上醒来看见自己的枕头上散落着一大堆生命的遗憾。
丰饶民不会秃吧？
小鸟：“……你在想什么，当然不会了。”
天羽接受了现实。
她梳了三个系统时，梳到希世难得号进行了一次跃迁。等到达了埃尔塔星系，她面前的茶几上己经整整齐齐地摆了西十六片大小不一的羽毛。
终于把改进的内容写完，把稿件发回导师那里的夏洛特拿着一只纸杯走过来，问：“要帮你找个盒子，把这些羽毛收起来吗？”
天羽想说这种东西收起来干嘛，人类难道会把掉下来的头发放在盒子里吗？
可小鸟却插嘴道：“需要的，麻烦你了。”
夏洛特帮她拿出一个装压缩饼干的盒子，纸质的，看起来本来就要丢掉的那种，放在茶几上。
“我们马上就要下降，进入埃尔塔主星的卫星轨道了。”
天羽点点头，但夏洛特似乎有话要说。
她有些支支吾吾，“那个，其实……我想和你们交换一下信标，这样我们以后就可以联系了……”
天羽说：“可以啊，可是我现在还没有手机。”
夏洛特说：“没关系，我可以把编码给你写下来。”
她递给天羽一张纸条。
“我们……之后还会再见面吗？”
天羽接过，“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
夏洛特笑了一下，“如果我能顺利毕业，进入博识学会的话，我想我们应该还能有机会见面。”
说话间，埃尔塔主星己经映照在舷窗上。
***
埃尔塔星系本是一个偏僻的小星系，自从星际和平公司的市场开拓部到达了这里之后，这里就一首以一种叫做“埃尔塔矿石”的矿石闻名。
据说埃尔塔矿石富含一些种植物必须的营养，多用作肥料。
夏洛特继续介绍道：“可有些奇怪的地方是，公司对于这些出口矿物的星球，并不会花这么大力气搞建设。”
她们从港口出来，光是看港口的规模和人流量，就知道这地方的贸易有多么繁荣。只要抬头就能看见远处的城市天际线，空中的小型飞行器遮住星光，霓虹灯有些刺目。
夏洛特打开手机，“我看看……导师说让我不要乱跑，这里虽在公司治下，但据说公司的控制能力并不如其他地方。”
“哦……”
“不过，天羽小姐你和银枝先生应该不用担心这些，毕竟这里还是维持了表面的繁荣，应该不会有很离谱的械斗。”
天羽陪着夏洛特从自助取票机里取了她的船票。
“这样应该就行了，谢谢你送我到这里，候机厅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买的还是加急票，会有赠送的护送服务。”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台，“我去那里兑换就可以了。”
天羽问：“不用和银枝道别吗？”
夏洛特说：“我己经和他道别过了，我相信我们还有机会再见，所以道别并不算隆重。”
于是天羽也对她摆了摆手，“那么，再见，夏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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