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羽甚至有点同情丹枫。
刚才她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更别提神经紧张的龙尊。
丹枫听清天羽说的话之后,瞳孔骤缩,下意识想要甩开她的手,却没能成功。
“别担心。”
天羽现在听见自己的声音,就像听见女鬼在说话一样。她气若游丝,却让每个字都清晰异常,情绪,带着毋庸置疑的决绝。
她要替丹枫做出决定。
“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恢复了力气的手指按在腹部,宛如母亲抚摸安睡的孩子。
紧接着五指成爪,生生给自己的肚腹抠出来五个洞。
这是要把什么东西挖出来?
丹枫用尽力气将她的手拉开。
这场角力到底还是他更胜一筹,丹枫做了充足的准备,还能用云吟术,刚恢复的天羽蛮力不足,只能作罢。
丹枫深呼吸。
“别这样……我不能……”
用倏忽的血肉复活白珩还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这是坏和更坏的方案里不那么坏的那一个。
他知道天羽在说什么,龙师做的实验报告在他回来之后呈递到了他案头,尽管他不想看,但他知道天羽的身体里有什么。
龙师想取得那样东西,将她的身体剖开,却被不受控制的大火烧成了灰。
“丹枫,你在犹豫什么?”
天羽的声音变冷了。
她知道自己救人心切,但这声音听起来好远好远,完全偏离了她对自己的印象,在此之前,她无法想象自己只是说话就能让人如此心寒。
天羽想了想,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因为她在真切地疑惑,疑惑丹枫为何不将她拿去做白珩复活的养料。
丹枫喉头干涩,连说话都艰难,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会死的。”
“我知道。”
“再也不会复生,从此消失……”
“我当然知道。”
“……我不能接受。”
在罗浮生活的千年到底改变了一些她那非人的思维,她理解了丹枫的迟疑,她明白丹枫不愿意用一个朋友的牺牲换来另一个朋友的生命。
生命无价,于是生命如此宝贵,又毫无意义。
“我也可以不死。”天羽突然说道。
丹枫不想听她接下来的话。
他站起来,将被锁链束缚的天羽甩在脑后。
但是天羽的嘴巴没有停下,她还在用那种声音蛊惑丹枫。
是的,作为旁观者的天羽是这样想的,这就是蛊惑,就像每一个阴损的丰饶孽物会对仙舟人做的那样。
“你们将倏忽的血肉带给我,我来与他做交易。”天羽说道,“我可以还给你一个完好无损的白珩,你与应星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丹枫停了下来。
他回头,眸中是锋芒毕露的杀意。
天羽也停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后,她说:“不杀了我么?”
天羽听出了这句话里的情绪。
她在遗憾。
遗憾丹枫没有拿走她的血肉,遗憾他没有用她的牺牲换来另一人的复活。
遗憾她没有死去。
谜语人打过来了吗?原来她也能说这么多似是而非的话啊。天羽心想。
丹枫的杀意一闪而逝,也不知道那是对她哪句话起了反应,天羽想探究也没办法了,毕竟他己经蜕生,很多事情只能当做永远不会被解开的谜,丢在她的记忆里。
他没再回应她,离开的时候,一改之前的态度,贴心地为她关上了牢房大门。
天羽有点无语,她觉得丹枫一开始是准备给她留门的,但是被她刚才那段话气坏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给她使绊子。
但他还是把应星从她身体里抽出来的那根铁棍留了下来。
天羽扯着身上的链子往那东西的附近爬,这会儿她的视线终于分给了这根作为脊柱填充在她身体里的玩意——
天杀的,这是无存剑,应星给她打的那把。
谁那么缺德,把这玩意塞她身体里,是跟应星有仇吗!?
她好像知道应星为啥要和她说抱歉了,大哥,你道什么歉啊!
但不管怎么说,过去的天羽艰难地爬到了无存剑的旁边,几根链子被她扯到了极限。
这些合金制成的链子一旦被拉扯,就会被判官注意到,但现在的幽囚狱估计挺热闹,没人在意这点小事。
天羽用牙齿去够无存剑的时候,隔壁的呼雷发出了一声嗤笑。
“那个长角的走了?”
天羽没空理他,但呼雷可能是无聊坏了,自己接上了自己的话。
比起天羽这样还有人惦记捞她出去的,呼雷那是己经喜提幽囚狱终生入住资格,除了他那些遥远的,刚打了败仗的个别步离人同胞,以及一些想要探究他身体秘密的狐人之外,零个人期待与他重逢。
“看来你在联盟交的朋友并不相信你的好意……他们真的把你当成朋友么?”
天羽没吭声,她撕开肩膀的血肉,把穿过肩膀的锁链拔了出去。
骨头被拉断了,她太久没吃东西,环境太冷,愈合的速度远不如预期,但不愈合也不耽误什么。
天羽伸出己经变得血淋淋的手,手指碰到了无存剑的剑刃。
“喂,我在和你说话。”
天羽按住剑刃,压着它想往自己的方向拖,但手指滑腻,只能把无存剑按得发出当啷当啷的声响。
“呵,看来你在忙。”
天羽咬牙,“闭嘴。”
呼雷哼笑一声。
天羽又扯断了自己一排肋骨,一手拍在剑刃上。
骨头被挣断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就算回忆里的痛感己经减弱了,但这段记忆还是让人心惊肉跳。
“现在换我来问你了,天羽。”
呼雷的语气甚至还带着点悠闲,可能是看守他的判官去应付丹枫应星了,属于他的刑罚没之前那么刁钻。
“你在犹豫什么?”
天羽握紧无存剑,斩断了身上的锁链。
把锁链出之后,她摇摇晃晃地撑着无存剑站起来,空出来的那只手还顺手将自己的肋骨扶正。
她迈开步子,发现肩膀歪了,又停下来掰正肩膀。
“需要我帮你回忆吗?他们在你身上做实验的时候可没避着我。”
他说话停顿的时间挺长,天羽身上的伤口逐渐止住了血。
“抽筋拔骨,剖心扒皮……”呼雷说了一半又停顿了一下,“可惜,他们没杀你,要是那长角的没来,我说不定,还能帮你数,死了几次呢。”
天羽一剑砸在门上,大门震动。
天羽的剑术实在一般,但她的身体在逐渐恢复,她舍了剑,换成了自己的拳头。
一拳轰在门上,坚固的大门裂开了蛛网纹路。
“我杀的仙舟人可比你认识的还多,结果你却和我一个待遇,哈哈!”
他笑得断断续续,笑完了,又说:“带我出去吧,天羽。”
“你想要建木吗?你想要的吧!建木归你,剩下的交给我……”
天羽砸开了冰牢的门,拳头都冻红了,不知材质的石料哗啦啦地滚落,豁开了一道口子。
“我们去击沉这艘船,如何?”
天羽捡起自己的剑跨出牢房,面对如临大敌但质量参差不齐的冥差队伍,扯了个笑。
“你懂个屁,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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