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风从稻田深处吹来，带着的泥土气息。孩子躺在草地上，仰头望着飞过的鸟群，嘴里还哼着刚学会的乡村小调。
王超辉蹲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等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决定。”
孩子想了想，认真地说：“那我要当一个农民，种很多很多花。”
沈嘉笑了：“那你得先学会怎么种花才行。”
“我可以学！”孩子坐起来，一脸坚定。
王超辉看着他，眼神柔和了许多。他忽然意识到，也许真正重要的，不是让孩子成为什么样的人，而是让他知道自己想成为谁。
风又起了，稻田翻起层层波浪。
第二天一早，阳光洒进民宿的小院，柿子树上的叶子在晨光中泛着金边。孩子己经穿好衣服，在院子里蹦跳着追逐一只蝴蝶，笑声清脆。
王超辉和沈嘉坐在石凳上喝粥，赵德发端着一碗咸菜走过来：“今天村里有个集市，热闹得很，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沈嘉点点头，“正好带孩子去转转。”
三人吃过饭，收拾一番便往村中心走去。街道两旁是整齐的青砖房，墙角种着各色野花，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炊烟的味道。
孩子拉着王超辉的手，一边走一边问东问西：“爸爸，那边那个大房子是做什么的？”、“妈妈，那边卖的是什么呀？”
走到一处摊位前，他们停了下来。一位中年妇女正在卖自家晒的干菜，旁边还有几个竹编的小筐装着野果。
沈嘉弯腰挑了几样，正准备付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这干菜可香了，是山里采的。”
她回头一看，愣住了。
王超辉也转过身，目光落在那张脸上，心头微微一震。
陈慧穿着一件洗得干净的靛蓝布衫，头发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手里抱着一本农业技术书籍，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真的是你们。”她语气里带着惊喜，“我刚才远远看见，还不敢认。”
沈嘉率先反应过来，笑着迎上去：“陈慧，好久不见。”
王超辉也点了点头：“你……还好吗？”
“挺好的。”陈慧将书夹在腋下，热情地招呼道，“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你们。”
孩子站在王超辉身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阿姨。
“这是我们的儿子。”王超辉轻声介绍，“叫小禾。”
“小禾，你好。”陈慧蹲下来，露出温柔的笑容，“长得真像你爸爸。”
小禾害羞地躲到王超辉身后，只探出半张脸。
“别怕。”王超辉轻声说，“这是陈阿姨，以前帮过爸爸很多忙。”
陈慧站起身，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时候大家都年轻，现在想想，还挺怀念的。”
“你怎么会在这条街上？”沈嘉问道。
“我刚从县里开会回来，顺路买点菜。”陈慧指了指手里的书，“最近在推广生态种植，我负责培训村民。”
“你还学这些？”王超辉有些惊讶。
“嗯。”陈慧点头，“这些年一首在学。现在村里要发展现代农业，我也不能落后。”
她的眼神坚定而明亮，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叠又分离。
沈嘉忍不住感叹：“你变化真大。”
“人都会变的。”陈慧笑了笑，“重要的是，我们都在往前走。”
西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一路说着这些年各自的生活。小禾渐渐放松下来，开始缠着陈慧问问题。
“陈阿姨，你会种花吗？”
“当然会。”陈慧答，“我还种了一片玫瑰园呢。”
“真的？”小禾眼睛亮了，“我想去看！”
“改天带你去。”陈慧揉了揉他的头，“那里还有蜜蜂，你不怕吧？”
“不怕！”小禾拍着胸脯，“我还会抓蝴蝶呢！”
三人都笑了。
走到村委会门口时，陈慧停下脚步：“要不要进去看看？赵书记刚布置了一个新项目，我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
王超辉和沈嘉对视一眼，点头答应。
走进村委会会议室，墙上贴着一幅规划图，上面标注着新的蔬菜大棚、生态果园和游客接待中心。
“这是我们今年的重点项目。”陈慧指着图，“打算打造一个集农业观光、亲子采摘于一体的基地。”
“听起来不错。”沈嘉认真看了几眼，“你们考虑得挺周全。”
“其实还有很多不足。”陈慧谦虚地说，“比如销售渠道、品牌建设这些，还在摸索阶段。”
王超辉看着那些熟悉的农具模型和宣传册，心里涌上一股久违的亲切感：“当年我们哪想过这些事，只知道埋头干活。”
“时代变了。”陈慧轻声道，“我们也得跟着变。”
小禾在一旁翻看宣传册，突然指着一张照片喊：“妈妈，这里有鸡！”
“那是土鸡养殖区。”陈慧笑着解释，“周末还可以带孩子来体验喂鸡。”
沈嘉看向王超辉：“要不下午就带他去？”
“好啊。”王超辉点头，“正好让他见识见识真正的农村生活。”
会议室外，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映在地上斑驳一片。风吹动窗帘，带来远处田野的气息。
陈慧忽然说：“其实我一首记得，当年你们离开的时候，村里很多人都舍不得。”
王超辉沉默片刻：“我们都走了，只有你留了下来。”
“我没地方可去。”陈慧笑了笑，“但留下来，也没后悔。”
沈嘉轻轻握住她的手：“你现在过得很好，我们都为你高兴。”
陈慧眼中泛起水光，却依旧笑着：“谢谢。”
小禾在一旁蹦跳着拉住她们的手：“你们一起陪我去喂鸡好不好？”
陈慧低头看他，眼里满是柔情：“好，我们一起。”
窗外，一群白鸽掠过屋顶，翅膀划破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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