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辉站在窗前，望着那根随风摇晃的晾衣绳，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这个家迟早会散。
他转身走进厨房，母亲正在切菜，动作利落却有些生硬。沈嘉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育儿书，但眼神空洞，显然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王超辉决定不再逃避。
那天晚上，他破天荒地提前下班。一进门，他就放下公文包，换上围裙进了厨房。母亲愣了一下，没说话。沈嘉也抬起头，看着他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今天我来做饭。”他说，“你们歇着。”
晚饭时，王超辉特意做了几道清淡又营养的菜。母亲尝了一口，皱眉：“这菜太素了，对孕妇不好。”
王超辉笑了笑，“医生说现在要少油少盐，妈您也吃点清淡的，对身体也好。”
母亲没再争辩，只是低头吃饭。沈嘉夹了一筷子青菜，轻轻嚼着，没有像往常一样沉默。
饭后，王超辉主动收拾碗筷。母亲想帮忙，被他劝住了。沈嘉靠在沙发上，看着他洗碗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暖了一些。
第二天，王超辉下班回来得更早。他买了一束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沈嘉看到花的时候愣住了，母亲也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王超辉笑着说，“就是觉得家里该有点颜色。”
那一晚，气氛出奇地轻松。母亲开始讲起老家的事，沈嘉听得认真，偶尔插一句嘴，母亲也没有不耐烦。王超辉坐在中间，听着她们断断续续的对话，第一次觉得，这个家还有希望。
几天后，王超辉请了个假。他对公司说是家里有事，其实是为了安排一次家庭谈话。
“我想和你们聊聊。”他轻声说。
母亲和沈嘉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王超辉先找的是母亲。
“妈，我知道您是为沈嘉好，可她现在怀孕了，情绪容易波动。您能不能别总拿以前的标准来要求她？”
母亲叹气，“我不是想逼她，我只是怕她不懂照顾孩子。”
“她会学的。”王超辉握住母亲的手，“我们都会学。您当年也是从头学起的，对吧？”
母亲点点头，眼圈有些红。
然后他去找沈嘉。
“我知道你委屈。”王超辉坐在她身边，“妈有时候确实不太懂得体谅人，但她不是坏心眼。她只是习惯了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关心。”
沈嘉靠在枕头上，声音很轻，“我也知道她是为我好，可她总是……让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
“你是第一次当妈妈，她也是第一次当外婆。”王超辉说，“我们都还在适应，慢慢来。”
沈嘉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当天晚上，王超辉把两人叫到客厅。
“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
母亲有些局促，沈嘉也很紧张。王超辉坐在中间，看着她们，语气平静而坚定。
“妈，沈嘉最近身体不舒服，很多事做不了，您能多担待点吗？”
母亲点头，“我能理解。”
“沈嘉，妈年纪大了，有些习惯改不了，您能多包容她一点吗？”
沈嘉咬了咬嘴唇，轻声说：“我会努力的。”
母亲突然开口，“其实我也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怕你们吃亏。”
沈嘉抬头看着她，眼里有些，“谢谢妈，我知道您是为我们好。”
母亲摆摆手，“别这么客气，我是你婆婆，也是你的娘家人。”
那一刻，空气仿佛变得柔软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超辉明显感觉到家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母亲不再动不动就批评沈嘉，沈嘉也开始试着接受母亲的一些做法。
有一次，母亲准备给婴儿缝衣服，沈嘉走过去，拿起针线，在母亲旁边坐下。
“妈，教我怎么缝吧。”她说。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我教你。”
王超辉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也开始更多地参与家务，做饭、打扫、整理婴儿用品。每次回家，他都会带点小礼物，有时是一盒点心，有时是一瓶护手霜，虽然不贵重，却是用心挑选的。
母亲和沈嘉都被他的细心打动了。
有一天傍晚，母亲在厨房炖汤，沈嘉靠在门边看着她忙活。
“妈，这汤是不是可以加点玉米？”她试探着问。
母亲想了想，点头，“行，加点玉米味道更好。”
沈嘉高兴地去剥玉米，母亲在一旁笑着指点她怎么选嫩的。
王超辉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嘴角忍不住扬起。
他知道，这个家，终于开始恢复温度了。
那天晚上，三个人一起吃了顿晚饭。饭桌上聊了很多，从老家的亲戚，到即将出生的孩子，再到未来的生活。母亲讲起小时候王超辉调皮捣蛋的事，沈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王超辉一边听着，一边给她们盛汤。
窗外的风吹过晾衣绳，发出轻微的响声。屋里灯火温暖，饭菜香浓。
饭后，母亲收拾碗筷，沈嘉靠在沙发上翻育儿书。王超辉坐在她旁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谢谢你。”他低声说。
沈嘉侧头看他，“谢我什么？”
“谢谢你愿意坚持。”
沈嘉笑了笑，靠在他肩上，“因为这是我们共同的家。”
母亲从厨房出来，看见他们依偎在一起，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走过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去医院产检呢。”
王超辉点头，“嗯，明天我请假陪她去。”
母亲刚要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
是老家的电话。
她接完电话，神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王超辉问。
母亲犹豫了一下，说：“是你姑姑家的孩子结婚，他们想让我回去一趟。”
王超辉看向沈嘉，沈嘉也正看着他。
“你想回吗？”他问母亲。
母亲摇头，“我不放心你们。”
王超辉笑了笑，“没事的，我们己经没问题了。”
沈嘉也点头，“妈，您放心回去看看，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母亲看着他们，眼里有些，“那我只去几天。”
王超辉起身，“我去给您订车票。”
母亲没拦他。
夜色渐深，屋外传来远处火车的汽笛声。
王超辉站在窗前，看着那根晾衣绳，心里一片宁静。
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沈嘉。
“你在想什么？”她问。
王超辉回头，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伸手轻轻抚上去。
“我在想，等孩子出生以后，我们要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家。”
沈嘉靠在他怀里，轻声说：“有爱的家。”
王超辉点点头。
阳台上，晾衣绳上的衣服轻轻摇晃，像是回应他们的承诺。
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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