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村口的小广场上，彩灯己经全部亮起，像星星落在了地上。王超辉和沈嘉坐在后台的木凳上，耳边是村民忙碌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笑声。
“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就真成一家人了。”王超辉轻声说。
沈嘉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眼前浮现出那些年在田埂上走过的路，风吹日晒的日子，还有那间漏雨的知青宿舍。那时候，他们谁也没想到会有今天。
婚礼开始前，老知青们陆续到场，有人抱着酒坛，有人提着自己做的点心。人群中，那个曾在村里教书的老先生正和几个年轻人聊天，脸上带着笑意。
“还记得你们刚来的时候，连锄头都不会拿。”他走过来，笑着打趣。
王超辉挠了挠头，“是啊，还是沈嘉帮我补裤子。”
“你那裤子破得都快散架了。”沈嘉终于开口，眼里闪着温柔的光。
老先生点点头，“可你们挺过来了，不容易。”
随着鼓声响起，婚礼正式开始。司仪是村支书，声音洪亮，讲起两人当年的故事时，台下一片掌声和笑声。
王超辉站在台上，望着一步步走来的沈嘉。她穿着那天选中的婚纱，珍珠在灯光下微微发亮。她的目光坚定，步伐稳重，像是走过了一整个青春才走到这里。
仪式进行到一半，司仪让大家安静下来，请两位新人谈谈感想。
王超辉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台下传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我和沈嘉认识很多年了，从下乡那年开始。那时候我们都不懂什么叫爱情，只知道要一起撑下去。后来返城，工作、生活，遇到过很多困难，但每次回头看，她都在。”
他转头看了眼沈嘉，继续说道：“我想感谢那段日子，它让我们学会了忍耐，也教会了我们珍惜。”
沈嘉接过话筒，声音有些哽咽：“我也一样。如果没有那些年，可能我们就不会真正了解彼此。我们会因为一点小事争吵，也会因为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想法。这些回忆，是我最宝贵的财富。”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仪式结束后，大家围坐在摆满菜肴的长桌旁，举杯畅饮。有人提议让几位老知青讲讲他们的故事，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有人说王超辉第一次挑水摔了个大跟头，差点把桶里的水全泼了；也有人说沈嘉总是在夜里偷偷给生病的知青煮姜汤，从来不张扬。
听着这些话，王超辉和沈嘉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他们在灶台边守着炉火，等着锅里热腾腾的面条。
饭后，几位老人自发地跳起了舞狮表演，锣鼓声震天响，孩子们在一旁拍手叫好。王超辉拉着沈嘉的手走进人群，跟着节奏轻轻摇摆。
“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个。”沈嘉笑着说。
“我记得那时候你也学过。”王超辉低声说。
“早忘了。”她摇头，“不过今晚好像又记起来了。”
他们跳舞时，风从田野吹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远处的山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一幅静默的画。
回到休息处，沈嘉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王超辉也坐下来，靠在树干上看着她。
“你说，如果我们当初没有坚持下来呢？”她忽然问。
王超辉沉默了一会儿，“那我现在可能还在找你。”
沈嘉笑了，“你总是这样。”
“不是总是，是从来都是。”他说。
夜深了，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几盏灯笼还挂在树枝上，随风轻轻晃动。
两人并肩走在回房的路上，脚步很慢。路边的野花在夜色中静静开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你还记得那棵我们种下的树吗？”王超辉问。
“当然记得。”沈嘉点头，“当时你说，等花开的时候，我们就回来结婚。”
“结果现在花还没开完，你就答应嫁给我了。”
“是你催得急。”
“我怕再拖下去，你就跑了。”
“我跑哪儿去？”
“不知道，所以我得赶紧把你拴住。”
沈嘉笑出声来，轻轻捶了他一下。
他们走到屋前，屋里还亮着灯。推开门，桌上摆着一杯温热的茶，是村民们悄悄送来的。
王超辉拿起茶壶倒了两杯，递给沈嘉一杯。她接过去，轻轻吹了口气，然后抿了一口。
“这味道，和当年我们在知青点喝的一样。”
“是吧？”王超辉也喝了一口，“那时候总觉得日子很长，现在回头一看，怎么一下子就到了今天。”
沈嘉望着窗外的夜空，星光点点，“是啊，感觉一切都像梦一样。”
王超辉放下杯子，握住她的手，“这不是梦，是我们一起走出来的。”
外面传来一阵狗吠，打破了夜的寂静。
沈嘉靠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紧紧依偎在一起。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进屋内，照在床头的红双喜字上。王超辉醒来时，沈嘉己经不在身边。
他起身穿好衣服，走出门，看见她在院子里站着，手里捧着一本旧日记。
“这是昨晚那位老知青留下的。”她回头看他一眼，“里面记录了很多我们的事。”
王超辉接过日记翻开，第一页写着： “一九七六年秋，王超辉与沈嘉初识于知青点，彼时皆为少年，不谙世事，却己显情愫。”
他翻了几页，看到一段写他们吵架后和好的内容。
“原来大家都看出来了。”他笑了笑。
“是啊。”沈嘉点头，“只是我们自己还不承认。”
两人站在院子里，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远处的田野泛着金黄，风一吹，麦浪翻滚。
“以后我们也要常常回来看看。”王超辉说。
“嗯。”沈嘉应了一声，“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家。”
他们牵着手，朝村外走去。身后，那间婚房的窗台上，放着他们昨天戴过的红花，花瓣己经开始凋落。
一阵风吹来，一朵花轻轻飘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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