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在田埂上，王超辉和沈嘉并肩走在回知青点的路上。刚从堤坝巡查回来，两人脚上的胶鞋还沾着泥水，裤腿也被风吹得湿漉漉的。沈嘉一边走一边哼着歌，声音不大，却带着笑意。
王超辉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也跟着翘了翘。自从上次暴雨之后，他心里像是卸下了一块石头，虽然那些顾虑还在，但沈嘉的陪伴让他觉得，日子一天天过下去也不是那么难。
到了村口，沈嘉忽然停住脚步，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他，“给你留的。”
王超辉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几块糖酥饼，油纸都快化开了。他抬头看着她，“你不是说早上没带？”
“我尝了一口。”沈嘉笑眯眯地说，“专门留给你的。”
王超辉咬了一口，酥脆香甜，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他没说话，只是把剩下的半块塞进嘴里，继续往前走。
第二天一早，沈嘉来找他一起去地里干活。天气己经暖和起来，风也不像前几天那样冷得刺骨。两人蹲在田边清理杂草时，沈嘉突然伸手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动作很轻，眼神也很温柔。
王超辉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她。沈嘉低下头，脸红了，手指还捏着那块手帕。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有些粗糙，却是温暖的。
沈嘉没有挣开，只是低着头笑了笑。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说话，只有远处传来锄头敲打土块的声音，还有风吹过稻叶的沙沙声。
傍晚收工后，他们照例坐在村头的老槐树下休息。天边泛着淡淡的橘红色，云彩被染成了金黄色。沈嘉靠在他肩膀上，轻声说着这些天村里发生的趣事。
王超辉听着听着，忽然开口：“你说……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沈嘉抬起头看他，“什么意思？”
“我是说……”王超辉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留在这里。我爸的事，还有我自己的问题，我不知道能不能一首待下去。”
沈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抱住他的胳膊，“你想太多了。”
“可是我怕。”王超辉低声说，“我怕有一天你会因为我的原因受委屈，我不想连累你。”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在你身边，我也会难过。”沈嘉靠得更近了些，“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想和你一起努力，不管别人怎么说。”
王超辉低头看着她，眼里有挣扎，也有心疼。他想说什么，却被沈嘉打断了。
“别说了。”她靠在他胸口，“让我靠着你一会儿就好。”
王超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轻轻搂住她，任由晚风吹过脸颊。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沈嘉一大早就来找王超辉，拉着他去村子里逛。她说好久没去看老队长家的小孙子了，要顺路去看看。
王超辉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去了。一路上，沈嘉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讲着昨天看到的野花，说哪片山坡上的桃树开花了，还拉着王超辉去摘了几朵插在衣兜里。
王超辉起初还有些心不在焉，但看着她笑得开心，心里也慢慢放松下来。他甚至主动买了两根冰棍，一人一根，在树荫下坐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晚上回去的时候，天己经黑了。两人走在田埂上，脚下踩着软软的泥土，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蛙鸣。
沈嘉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王超辉，“你还记得那天我说的话吗？”
王超辉点点头，“你说愿意跟我一起扛。”
“那你呢？”她问，“你愿意吗？”
王超辉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我愿意。”
沈嘉笑了，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们就一起走下去。”
王超辉没再说话，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夜色下，两人的影子靠得很近，几乎融成了一片。
可就在他们快要走到村口时，李志强站在柳树下的身影再次映入眼帘。他手里夹着烟，烟头一闪一闪的，像是在等什么人。
沈嘉皱了皱眉，“他又来干什么？”
王超辉松开她的手，语气平静，“不知道。”
李志强看到他们走近，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朝这边走来。他站定后，看着王超辉，语气不咸不淡地说：“听说你们最近常在一起？”
王超辉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沈嘉站到王超辉旁边，语气坚定，“我们在一起怎么了？”
李志强冷笑了一声，“我只是提醒你们一句，有些事，不是靠感情就能解决的。”
王超辉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你自己清楚。”李志强说完，转身就走，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沈嘉看着他的背影，低声说：“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王超辉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王超辉正在田里干活，赵德发叫他过去，说公社有人找他谈话。
沈嘉在一旁听见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跟了上去。
王超辉回头看她一眼，轻声说：“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什么事。”
沈嘉点点头，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目送他走进村委会。
太阳升起来了，风有点大，吹得她头发乱飞。她抬手理了理，望着村委会门口那块斑驳的牌子，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王超辉进去之后，门就被关上了。
沈嘉站在外面，听不清里面说的话，只能看见窗户里隐约晃动的人影。
她站在那里，一站就是半个小时。
终于，门开了。王超辉走出来，脸色比进去时沉了许多。
沈嘉迎上去，“怎么样？”
王超辉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了一句：“没事。”
可沈嘉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那天晚上，王超辉一个人坐在屋外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封信。信纸己经被他翻了好几次，字迹都被磨得模糊了。
沈嘉走过去坐下，看着他，“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王超辉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可能要调我去别的地方工作。”
沈嘉愣住了，“去哪儿？”
“县里。”王超辉的声音很轻，“说是组织安排。”
沈嘉的手紧紧攥住衣角，“那……你会走吗？”
王超辉没有立刻回答。
沈嘉盯着他看，眼神里带着一丝慌乱，“如果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王超辉抬起头，看着她，眼里第一次有了动摇。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而坚定：“我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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