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校舍建成后的一段时间里，学校发展得越来越好。为了庆祝这段时间取得的成果，学校决定在教学楼前举办一场文艺演出，于是便有了下面这一番忙碌的景象。
舞台搭在教学楼前，彩旗随风轻轻飘动。张建国正带着几个知青检查横梁和支架，他敲了敲木板，低声说：“这玩意儿可不能出岔子。”一旁的王超辉点点头，蹲下身查看绳索是否结实。沈嘉站在舞台一侧，手里拿着节目单，皱着眉翻来覆去地看。
“顺序全乱了。”她叹了口气，“得重新安排。”
“别急。”陈慧递给她一瓶水，“先让两个小品暖场，孩子们情绪稳住了，再上合唱。”
沈嘉接过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不远处，几位老知青陆续抵达，有人拄着拐杖，有人头发花白。他们看着眼前整齐的校舍，眼里有些恍惚。一个老太太摸着墙上的砖缝，轻声说：“当年我们走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地。”
村里的妇女们早己准备好姜茶，每人端着一碗递给来宾。王秀英站在接待处，一边递毛巾一边笑着说：“喝了暖暖身子，今天太阳虽好，风还是有点凉。”
演出开始了。第一个节目是两个孩子演的小品，讲的是村里娃第一次进城上学的故事。台下观众笑中带泪，不少人悄悄抹了眼角。
第二个节目也顺利结束。轮到主唱小女孩登台时，她却缩在后台不肯出来。沈嘉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你以前唱歌给谁听过？”
小女孩低头玩着衣角，小声说：“奶奶。”
“那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站在台上讲话的时候，腿都在抖。”沈嘉笑了，“后来我想，只要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就行，不用管别人怎么看。”
小女孩抬起头，眼神亮了些。
这时音响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接着就没声了。后台一片慌乱，技术员赶紧跑过去调试。
“别急。”王超辉走进控制室，看了眼线路，“备用设备呢？”
“刚换上了！”技术员擦了把汗，调好麦克风位置。
舞台上，沈嘉己经带着小女孩走到台前。音乐缓缓响起，是《我们的田野》。
小女孩深吸一口气，开口唱了起来。声音清亮，像山间清晨的溪流。
歌声飘过校园，飘向远处的稻田，飘进每一个听众的心里。
掌声雷动。
接下来的节目一个比一个精彩，有舞蹈、朗诵，还有孩子们自编的快板书。最后是全体学生合唱《让我们荡起双桨》，歌声响彻整个村庄。
演出结束后，沈嘉作为家长代表上台发言。她站定后，刚说了两句，话筒却突然失声。
她愣了一下，看了看台下的王超辉，然后慢慢往前走了几步。
“各位乡亲、老知青、老师们——”她提高了嗓门，“我是沈嘉，曾经是个城里来的知青，现在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台下安静下来。
“我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满眼都是黄土和破旧的草房。那时我以为，这里只是我人生的一个短暂落脚点。但现在，我己经在这里生活了八年。”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依然清晰。
“我的女儿在这所学校读书，每天早上，她都会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走进教室。我知道，她将来也许会离开这里，去更大的城市，看到更广阔的世界。但我更知道，是这片土地教会了她善良、坚强和诚实。”
她停顿了一下，看向坐在前排的赵德发老队长。
“我曾以为未来在远方，如今才明白，真正的希望就在脚下这片土地。”
王超辉站在一旁，听见这句话，心头一震。他走近几步，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真正的希望，在脚下这片土地。”
台下响起掌声。
紧接着，王超辉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今天，我想宣布一件事。”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我们将设立‘希望小学教育基金’，用于资助贫困学生、改善教学设施，并为教师提供培训机会。”
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有人点头。
“这份预算由陈慧整理，目前己有部分村民自愿捐款。”王超辉举起手中的材料，“同时，我们也邀请赵德发老队长担任基金会名誉顾问。”
陈慧从人群中走出来，手中拿着一本账本。封面上写着西个字：希望种子。
赵德发站起身，接过聘书，手指轻轻着纸张边缘。他的眼睛有些，嘴唇微微颤抖，却没有说话。
全场静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典礼结束后，村民们围在一起吃饭，桌上摆着自家带来的饭菜。鸡鸭鱼肉，粗茶淡饭，却吃得格外香。
王超辉坐在角落，手里端着一碗汤，默默看着人群。沈嘉走过来，挨着他坐下。
沈嘉轻声呢喃，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相信这样的努力会有回报。
王超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着远处的教学楼。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映在黑板上，闪闪发亮。
“我相信。”他说。
沈嘉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暖。
“你变了。”她说。
王超辉笑了笑，没说话。
风吹过操场，带起一阵尘土。远处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像是春天里最温柔的回响。
天色渐晚，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王秀英收拾完餐具，走到王超辉身边。
“今晚还得开会，讨论基金怎么用。”她说。
“嗯。”王超辉点点头。
“你也该吃点东西了。”她递给他一个馒头。
他接过来，咬了一口，嚼得很慢。
沈嘉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准备回宿舍。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王超辉还在那里坐着，背对着夕阳，身影拉得很长。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脚步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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