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弄堂口那辆凤凰牌三脚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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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弄堂口那辆凤凰牌三脚架》

 

"叮铃噗嗤"的滑稽铃声还在弄堂回荡,马名扬己经蹲在弄堂口研究那辆散架的三轮车。晨雾里,凤凰牌车架像只折翼的铁鸟,算盘珠子散落一地。

"咸鱼号首航就沉船?"刘静静踢了踢歪扭的车斗,铁皮哐啷掉下一块。

刘仙仙突然从书包里掏出老虎钳:"我爸说,凤凰牌骨头硬,断腿接上跑更快!"她辫梢的皮筋"啪"地崩断,正好缠住松脱的链条。

三个小脑袋凑在煤球炉微弱的火光下。马名扬把算盘改造成方向盘,刘静静用钢笔帽当铆钉,刘仙仙贡献了扎头发的橡皮筋当减震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薄雾时,三轮车发出新生般的呻吟——车斗竟被改装成可升降货架!

"这叫三脚架战略!"马名扬拍着沾满机油的脸,"上层冰棍下层连环画,中间还能塞酸梅汤!"

话音未落,弄堂深处传来陈金花的怒吼:"小棺材!偷我缝纫机票还不够,连工具箱都搬空!"

菜贩子的吆喝声里,改装版三轮车正经历严酷测试。刘仙仙猛蹬脚踏板,车斗"咯吱"升到半空,突然"哗啦"倾泻出二十瓶酸梅汤。

" 冷链系统故障!"刘静静扶正眼镜,抓起路边的梧桐叶当记录板:"盐水瓶间距过宽,建议用麦秆编织缓冲层。"

马名扬从馄饨摊顺了把稻草,边编边嘀咕:"要是能搞到弹簧……"

"弹簧我有啊!"收泔水的王大爷晃着钥匙串,上面挂着个生锈的捕鼠夹。刘仙仙眼睛一亮,拽下皮筋就要交换,却被刘静静按住:"用战略物资——三根奶油冰棍!"

当捕鼠夹弹簧装进货架时,车斗"咔嗒"升起,稳稳托住冰棍箱。三个孩子击掌欢呼,完全没注意冰棍正以每分钟一厘米的速度融化。

班主任老吴在黑板上画几何图形时,马名扬在课桌下组装微型货架模型。刘仙仙用辫梢系住橡皮筋,把《少年科学画报》弹到刘静静桌上——内页夹着进货清单。

"冰棍批发价每根三分,零售价西分,日销五十根可赚五毛……"刘静静在算草本上列公式,突然被粉笔头砸中额头。

"刘静静同学,上来解这道应用题!"老吴眯起眼,"如果每小时融化三根冰棍,二十根冰棍几小时化完?"

全班哄笑中,刘静静推了推眼镜:"老师,正确答案是永远化不完——只要用十二岁男孩的体温当恒温箱。"她突然指向窗外,马名扬正抱着冰棍箱往操场狂奔,校服里鼓出可疑的方形。

小卖部阿婆摇着蒲扇,冷眼旁观三个孩子给三轮车加装"军火":车头绑着铁皮喇叭,车尾挂着黑板价目表,车斗侧面甚至用浆糊贴着《射雕英雄传》封面当广告。

"小鬼头学人做生意?"阿婆突然推出辆崭新永久牌三轮车,车铃铛擦得锃亮,"奶油冰棍三分五,租书一天两分!"

马名扬看着自家掉漆的凤凰牌,突然抓起粉笔在黑板上狂写:"今日特惠!买冰棍送酸梅汤,租五本书送皮筋!"

"你这是恶性竞争!"阿婆举着鸡毛掸子冲出来,刘仙仙立即按响车铃。"叮铃噗嗤"的放屁声引来围观群众,刘静静趁机举起铁皮喇叭:"新时代新气象,支持个体户请认准凤凰牌!"

人群中的陈金花本想骂人,却看见儿子校服后背洇出的冰棍水渍。她悄悄把家里的棉被剪了块内胆,扔在三轮车货架上。

蟋蟀罐又吞进三毛二分钱时,马名扬正往车架绑第二层货架。刘仙仙贡献出过年收的红包纸,折成小旗插在车头:"明天去纺织厂门口卖,女工肯定喜欢!"

"先把防震系统搞定。"刘静静往盐水瓶间塞棉絮,"你们谁记得物理课讲的惯性定律?"

阁楼突然传来咳嗽声。陈金花推开窗,扔下个铁皮盒:"修车工具!弄坏要赔!"

月光下,三个孩子发现盒底粘着张字条:"三轮车租金每日一毛,从利润扣。"马名扬鼻子突然发酸——那分明是母亲的字迹。

当改装后的三轮车发出悦耳的"叮铃"声时,谁也没注意小卖部阿婆正躲在梧桐树后,在本子上记下"可升降货架专利"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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