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洛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被踹得褶皱的衣袍,指腹碾过布料时,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甘与怨毒。“咔嗒”一声脆响,他将折扇重重合拢,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好,好得很!”话音未落,宽大的衣袖猛地一甩,带起一阵冷风。他转身大步离去,玄色衣摆扫过廊下堆积的落英,碾碎几片残红。那背影明明透着狼狈,却偏要挺首脊梁故作潇洒,终是渐渐隐入雕花回廊的转角,只余下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冷冽,像一道无形的印记,昭示着方才剑拔弩张的对峙从未停歇。
宁泽瀚紧绷如拉满的弓弦的脊背骤然松垮,肩头还簌簌发着颤。他猛地低头,额前碎发乱晃,眼底是掩不住的惊惶,像骤然被卷入狂风的雀鸟,乱了所有方寸:“楠栀,可有伤到哪里了?”声音抖得厉害,尾音几乎要散在喉咙里。指腹悬在她肩头半寸处,指节白得吓人,明明急着要碰,却又怕那点力道都成了惊扰,就这么僵着,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稍重些就会碰碎了眼前人。
沈楠栀忙摇头后退,脚踝却在此时骤然发软——方才奔跑时崴到的伤处猛地抽痛,让她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千钧一发之际,宁泽瀚长臂如电般一伸,稳稳将她捞回怀中。檀木发冠下的青丝擦过她耳畔,带着清冽的松香。他半抱着她疾步走向凉亭,玄色衣摆扫过廊下积得厚厚的残花,簌簌落了一地。待将她轻轻安置在石凳上时,他微弓着背,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怀中抱着的是易碎的琉璃,稍重一分便会裂痕遍布。
沈楠栀还没来得及回神,宁泽瀚己“咚”一声单膝跪地,动作快得让她心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上她绣着并蒂莲的罗袜,指尖微凉的触感透过薄缎传来。她猛地想缩脚,脚踝却被他稳稳托在掌心,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开的笃定。“别……这里可是宫里。”她声音发紧,目光瞟向西周摇曳的树影。他喉间滚出一声低哑的应,气息拂过她膝头:“这里偏僻……”指尖微微用力,罗袜被轻轻撩起时,沈楠栀眼角余光瞥见他耳尖腾起的红,像被春日暖阳晒透的桃花,连带着耳根都染上了薄绯。
冰凉的药膏触到红肿处时,沈楠栀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可宁泽瀚掌心的温度却顺着药膏的清苦香气丝丝渗进来,熨帖得让人发怔。他拇指轻轻按在伤处穴位,力道放得极轻,带着一种近乎屏息的小心,仿佛稍重一分都会加重她的痛。额前垂落的发丝遮住了眉眼,看不清眼底翻涌的情绪,只瞧见他微弯的脊背绷得很紧,明明是俯身为她治伤,姿态里却藏着说不出的心疼。沈楠栀望着他专注的侧脸,看他指腹在穴位上稳稳打转,那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偏又带着不容错漏的笃定,心口忽然就漫上一阵说不清的暖。
凉亭外的风卷着他垂落的碎发,丝丝缕缕扫过她发烫的脸颊,带着他身上清浅的皂角香。往日里那份拒人千里的疏离,此刻正与指尖传来的温柔轰然相撞,像两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心上。沈楠栀只觉得喉间发紧,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连呼吸都忘了起伏,眼睫颤得厉害,望着他专注的眉眼,竟一时忘了移开视线。
宁泽瀚指尖轻轻抚过沈楠栀的脚踝,将绣鞋系带绕了两圈,仔细打了个端正的结。指腹刚离开鞋面,他撑着石桌欲起身时,一道裹挟着冷梅香的劲风己骤然扫来。谢裴玄玄色大氅在风里翻卷如墨蝶,鎏金镶玉的袖摆带着破空之声,重重抽在他侧脸——“啪”的一声脆响,宁泽瀚踉跄着撞向身后的假山,背脊撞上嶙峋石棱时闷哼一声,嘴角瞬间沁出的猩红,在苍白下颌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谢裴玄!你疯了?!”沈楠栀惊呼着扑过去,双臂死死扶住宁泽瀚摇摇欲坠的身子,锦帕被她攥得发皱,胡乱往他嘴角蹭去,却越擦让那抹猩红晕得越开。谢裴玄立在原地,墨色衣袍被风灌得猎猎作响,袖中藏着的玉佩不知何时滑出,“哐当”一声撞在廊柱上,裂成两半,碎玉尖角闪着寒光,像他此刻冷得能结冰的眼神。
他眼底翻涌着骇人的猩红,像是淬了血的寒潭,大氅下的手臂青筋暴起,如老树根般虬结狰狞。玄靴猛地抬起,带着破空的风声便要朝蜷在石栏边的宁泽瀚踹去,靴底鎏金纹路擦过沈楠栀的裙裾时,带起一阵凌厉的风。“住手!”沈楠栀厉声喝止,双臂猛地张开挡在宁泽瀚身前,发间银蝶钗被风刮得剧烈震颤,翅尾几乎要折损,“谢裴玄你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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