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家里。张氏坐在里屋的炕沿上，手里攥着一把瓜子，嗑得"咔吧"作响。瓜子皮簌簌地落在脚边的搪瓷盆里，发出细碎的声响。
"噹噹噹！"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张氏斜眼瞥了瞥坐在一旁发呆的秦京茹，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不满："啧！没听有人敲门么，京茹，赶紧去开门去。"
她的声音沙哑而尖利，宛如一把钝刀在磨刀石上摩擦的那种声响，让人难受。
"知道啦。"秦京茹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站起身。
她今天穿的那是件红棉袄，不得不说，她很适合这个颜色，红色衬得她的肌肤如雪，乌黑的两个辫子垂在胸前，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上投下一圈淡淡的光晕。
"光吃饭也不干活！真是的。"张氏小声嘀咕道，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秦京茹听见。她故意把瓜子嗑得更响了，像是在宣泄不满。
秦京茹装作没听见，心里却暗暗较劲："等着吧！"她咬着下唇想道，"等下周我就有工作了！看你们还敢给我白眼不！"
这个念头让她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素雅的列宁装，脖子上围着条浅灰色围巾。
"你是？"秦京茹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好奇地问道。冬日的寒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
"奥，我是棒梗的小学老师，我叫冉秋叶。"年轻女子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棒梗没跟你们说我要来家访么？"她的声音温婉动听，像春风拂过湖面。
"说倒是没说，"秦京茹摇了摇头，侧身让出一条路，"你好，冉老师，我是棒梗的小姨秦京茹，还是先进来再说吧。"她注意到冉老师的手指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手。
如果要是她和我抢柱子哥，那我好像真没有什么机会了！
不知道为什么，秦京茹脑袋里突然产生了这个想法。
冉秋叶道了声谢，走进屋内。她将围巾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入随身携带的挎包中，然后在外屋的木椅上坐下。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映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这时，张氏拖着布鞋从里屋走了出来，鞋底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谁啊这是？"她眯着昏花的老眼，上下打量着来客。阳光照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勾勒出深深的沟壑。
冉秋叶赶紧站起身，礼貌地打招呼："你好，我是棒梗的小学老师，来家访的。"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奥奥，是冉老师，快坐快坐！"张氏突然换上一副笑脸，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她转头瞪了秦京茹一眼，声音陡然提高："怎么还不给冉老师倒水，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呢！"
"这不正倒着么！"秦京茹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拿起暖壶。
热水注入搪瓷缸子，腾起一阵白雾，在阳光下格外明显。"冉老师，您喝水。"她将缸子放在冉秋叶面前，水面微微晃动，映出扭曲的人影。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冉秋叶双手接过水杯，温热透过搪瓷传到指尖，"棒梗和他母亲秦淮茹呢？不在家么？"她环顾西周，发现屋里异常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的声响。
"奥，她俩啊，"张氏搓了搓粗糙的手掌，眼珠转了转，"这不是棒梗有点难受么，去医院检查去了，一会就回来。"
她的目光闪烁不定，不敢首视冉秋叶的眼睛。
至于为什么？那是因为她知道，棒梗今年的学费还没交齐呢，她不知道这次家访，冉老师是不是来要学费来了。
"那啥，婶子！我就先出去了，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秦京茹突然插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溜出门去。
与其在这受张氏的白眼，还不如去找她的柱子哥。阳光照在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上，红棉袄在雪地里格外醒目。
"去医院检查了？棒梗生病了么？"冉秋叶关切地问道，手指轻轻着温热的搪瓷缸。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张氏的话匣子。
她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提高："哎呀！生病吃点药不就好了么！那需要去医院检查啊！"她的嗓门大得惊人，震得窗棂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啊？那这是？"冉秋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手中的水杯差点打翻。阳光照在水面上，映出她困惑的表情。
"哎呀！"张氏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还不是我们那个缺了大德的邻居！"她咬牙切齿地说，唾沫星子飞溅，"你说说！冉老师！他家又不闹老鼠，整一瓶老鼠药搁家放着干什么？"她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
"什么意思？"冉秋叶皱起眉头，阳光照在她紧锁的眉头上。她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不是棒梗去他家玩么！"张氏越说越激动，声音又提高了八度，"他还以为这是什么饮料，拿起来就喝，这不就！"
说到这，她突然捂住脸，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哎！"这声叹息拉得老长，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这么一说还真是！"冉秋叶点点头，阳光在她乌黑的发丝上跳跃，"有小孩子来家里玩，怎么不把这种危险品放在安全的地方呢！"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
"说的就是啊！"张氏一拍桌子，震得茶缸里的水溅了出来，"这给我那大孙子给弄得啊，上吐下泻的！"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手舞足蹈，"他这么小的孩子，哪能受的了这个苦啊，你不知道！当时就快不行了！"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医生说啊，要是再晚来十分钟，就神仙难救喽！"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喊出来的，在屋子里回荡。
"这么严重啊，"冉秋叶捂住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阳光照在她微微发抖的手指上，"棒梗现在好多了吧？下周能上学么？"
作为老师，她最关心的还是学生的学业。
"应该可以吧，"张氏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眼珠不停地转动，"如果今天医生说没什么问题的话！如果有问题..."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
"这么严重啊！"冉秋叶惊呼出声，阳光照在她震惊的脸上。她实在不忍心再听下去了，"不过你们这个邻居也不是故意的，这也没办法。"
"他？"张氏突然变了脸色，咬牙切齿地说，"我看就是故意的！"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你不知道，我们这个邻居，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邪风！"
她正要继续编排，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们回来了！"是秦淮茹的声音，伴随着棒梗欢快的叫喊："奶奶！"
"哎哟！是我大孙子棒梗回来了！"张氏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变脸之快令人咋舌。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门口，布鞋在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阳光照在她匆忙的背影上，在地上投下一道扭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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