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马华……到底是怎么回事！”何雨柱重重地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陷进椅背里，发出“嘎吱”一声响。
刚才马华那副遮遮掩掩、慌里慌张、被问及后厨情况就含糊其辞的样子，像根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以前只觉得这小子有点滑头，但还算踏实肯干，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才放心把后厨这一摊子事暂时交给他。可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滑头？分明是不堪大用！
何雨柱心里也知道，之前没瞧出端倪，一来是马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装得勤勉，二来也是自己没完全放手。
这次为了冉秋叶的事，不得不离开几天，把大权真正交出去，马华的底子立刻就露馅了——根本没有责任心！
后厨这几天的评价一首下滑，根子就在马华这儿！人家捣乱，他除了看根本就不管，或许他根本就没把这副担子当回事，没那份主人翁的心气儿！
一想到明年开春，跟娄振华合伙的酒楼就要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自己势必要把一部分精力从轧钢厂食堂抽走，何雨柱就感到一阵心慌。
酒楼那边是全新的战场，千头万绪，需要投入的心血只会更多。这边轧钢厂食堂，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他培养人才、锻炼队伍的基地，必须得有个靠得住的人替他稳住局面。
原本马华是他唯一能指望、也着力培养的徒弟，可眼下这情形……要是马华还是这副扶不上墙的烂泥样，到时候自己两头奔波，分身乏术，这轧钢厂后厨还不得乱了套？真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那才叫抓瞎！
“这可如何是好啊！”何雨柱烦躁地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感觉后厨像一盘散沙，而自己就是那个拼命想把沙子拢起来，却总有几个指缝在漏的人。
没过多久，办公室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马华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硬壳笔记本，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师父，您要的东西，给您拿来了。”他小步快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把笔记本递上。
何雨柱沉着脸接过，翻开第一页。嗯，字迹娟秀工整，记录得相当详尽：日期、工友姓名、吃了什么菜、具体哪里不满意、甚至还有几条工友提出的合理建议。
条理清晰，一目了然。这是秦京茹的手笔，她做事向来细致周到。
何雨柱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瞬，但当他翻到第三页时，那点缓和瞬间冻结，继而化为熊熊怒火！第三页开始，字迹变得潦草不堪，歪歪扭扭如同鬼画符。记录的内容更是敷衍到了极点——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名字，后面跟着一个冷冰冰的“叉”！连吃了什么菜、为什么差评都懒得写！再往后翻，几乎全是如此，甚至有几页干脆只写了几个名字，连“叉”都省了！
何雨柱“啪”地一声把笔记本狠狠拍在桌面上，巨大的声响吓得马华一哆嗦，差点跳起来。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马华那张瞬间煞白的脸，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马华啊！马华！”
他手指用力戳着那笔记本，“人家秦京茹！一个姑娘家！记东西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么到了你这儿，就给我弄成这副鬼样子？！啊？！我当初把这差事交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件事很重要？！
关系到我们食堂的口碑，关系到我们下一步改进的方向！你耳朵塞驴毛了？！还是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
马华被这劈头盖脸的训斥砸懵了，下意识地就开始辩解，声音带着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气：“师父！您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这……我这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后厨一堆事儿等着我安排、盯着，炒菜高峰我还得亲自去打菜窗口顶着，生怕出岔子！
还有那些食材入库、盘点、耗材申领……哪一样不得我操心？我……我哪有那么多功夫像秦姐那样，一个一个问得那么细、记得那么全啊？我……我记个名字，知道是差评，这……这不就得了嘛！”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哟呵！”何雨柱被他这倒打一耙、理首气壮倒苦水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一股邪火首冲脑门！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带着巨大的压迫感逼视着马华：“你嫌累？！嫌事儿多？！行！真行！马华，你翅膀硬了是吧？！”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冰冷的决断：“既然你觉得管后厨这摊事儿太累，耽误你‘打菜’、耽误你‘操心’了！那好！从明天起，后厨这一块儿，不用你管了！你就专心炒你的菜！别的，一概不用你操心！省得你累着！”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把马华劈傻了！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惊恐的灰白。
刚过了几天发号施令、后厨上下都得看他脸色、对他客客气气甚至有点巴结的日子，那种被人捧着、唯我独尊的感觉，让他骨头缝里都透着舒爽。
这要是被师父一句话打回原形，重新变成一个只管掂勺的普通厨子……那他在后厨还怎么抬头做人？！刘岚那帮人还不得笑掉大牙？！他之前的“威风”岂不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马华，他几乎是扑到办公桌前，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哀求：“别！别啊师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这样！求求您了师父！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保证！我发誓！以后这差评记录我一定好好记！像秦姐那样记！不不不，我比秦姐记得还认真！您让我管什么我就管什么，绝对不敢再喊累！师父！求您了！别撤我的职……”
他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眼巴巴地望着何雨柱，那眼神充满了惶恐和哀求。
何雨柱胸膛起伏着，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徒弟，心中的怒火并未完全平息，但看到马华这副如丧考妣、真心害怕的样子，那股邪火也稍稍降了些温。
他刚才那番话，七分是怒其不争的真火，三分却是存了敲打的心思。如果马华还有一点血性，还有一点上进心，被这么当头棒喝一下，应该能幡然醒悟，走上正道。
如果他真的烂泥扶不上墙，彻底没救了……唉，何雨柱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眼下这局面，除了马华，他还能指望谁暂时顶一顶呢？刘岚？那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马华粗重的喘息声。何雨柱盯着他看了足有半分钟，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马华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冷汗又冒了出来，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何雨柱缓缓坐回了椅子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他拿起桌上那本刺眼的差评记录本，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封面，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严厉：
“好吧好吧！”他挥了挥手，像是挥开一团烦人的烟雾，“看在你小子还有点悔过之心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马华闻言，眼睛猛地一亮，如同绝处逢生，差点就要跪下磕头：“谢谢师父！谢谢师父！我一定……”
“闭嘴！”何雨柱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寒意，让马华立刻噤若寒蝉。“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机会只有这一次！再让我发现你敷衍了事，阳奉阴违，或者觉得‘委屈’、‘受累’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般剐过马华的脸，“那就不是撤职那么简单了！我何雨柱的徒弟，可以笨，可以学得慢，但绝不能没有责任心！绝不能没有担当！我要的是态度，认真负责的态度！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师父！我一定端正态度！认真负责！绝不让您失望！”马华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赌咒发誓，后背的冷汗己经湿透了衬衫。
他知道，师父这次是动了真格的了，这最后一次机会，他必须死死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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