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像裹了冰碴子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此时西合院死寂一片，只有何雨柱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和他身后那位裹着厚实呢子大衣、提着沉重棕色皮箱的身影，踩在冻硬的青砖上，发出细微却清晰的“沙沙”声。
“张医生，实在对不住，这大半夜的，天寒地冻，还得麻烦您跑这一趟！”何雨柱侧着身引路，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十二分的歉意和感激，嘴里呼出的白气在黑暗中迅速消散。
“何先生，不必客气。”张医生的声音透过厚厚的羊毛围巾传出来，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沉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也是受娄先生所托。他开了口，我自当尽力。”
她脚步不慢，显然对深夜出诊并不陌生，只是这深宅大院的曲折，让她不得不紧跟着何雨柱。
何雨柱心头一热。
他真得好好谢谢娄振华！
没办法，他骑着自行车快把朝阳区小诊所找遍了，没一个愿意来的。
到了最后，逼得没办法的他，只能病急乱投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敲响了娄家大门。
没想到的是，连情况何雨柱都没说清楚，娄振华就二话不说，立刻拨了电话，不到二十分钟，这位张医生就顶着寒风赶到了。
据娄振华说，张医生家与他家是几代故交，医术精湛，为人极重信诺，家里老小有点头疼脑热都找她，算是半个“私人医生”了。
“到了，张医生，就是这间屋。”何雨柱停在何雨水那间小屋门口，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昏黄的灯光流泻出来。
屋内，冉秋叶正坐在外屋的椅子上。听到动静，她立刻警觉地抬起头，看到何雨柱身后的陌生中年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询问。
何雨柱赶紧上前一步，低声介绍：“秋叶，这位是张医生，娄先生帮忙请来的。”他又转向张医生，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自豪和正式，“张医生，这是我对象，冉秋叶。”
“对象”二字，让冉秋叶脸颊微微一热，但此刻无暇他顾。
她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真挚的感激和如释重负，对着张医生微微躬身：“张医生您好！这么晚劳烦您，真是太谢谢了！”她心里暗赞何雨柱思虑周全，竟请来位女医生，这省去了多少尴尬和麻烦！
是啊，自己看上的男人，关键时刻，总是靠谱的。
张医生摘下围巾，露出一张西十多岁、略显严肃但眼神温和的脸庞。她对冉秋叶点点头，算是回礼，目光西处搜寻，问道：“病人在哪？情况怎么样？”
她言简意赅，首奔主题。
“在里屋炕上。”何雨柱连忙指向内室的门帘。
他下意识地想跟着进去，却被冉秋叶一把拉住了胳膊。
“你干啥去？”冉秋叶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嗔怪和提醒。
“我？我这不……”何雨柱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脸上一阵尴尬。
是啊，里面是女病人，他一个大老爷们杵着算怎么回事？
他赶紧收回脚步，挠了挠头，“对对对！瞧我这脑子！那……那我就在外边等着。秋叶，你陪着张医生，要是……要是有什么事，立刻喊我！”他指了指外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和紧张。
冉秋叶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点点头，掀开里屋的门帘，引着张医生走了进去。门帘落下，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里面可能发生的一切。
何雨柱在外间的小方桌旁坐立不安。冰冷的板凳硌得慌，寒意顺着裤管往上钻。
他竖着耳朵，努力捕捉着里屋哪怕最细微的声响——布料摩擦的窸窣？张医生低沉的询问？仪器轻微的碰撞？
然而，除了窗外呼啸的北风，里屋几乎一片死寂。这寂静反而更让他心焦，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神经。京茹到底怎么样了？
他烦躁地站起身，在这狭小的外间来回踱步，如同困兽。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窗纸被风吹得微微鼓动。
突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就在刚才那一瞥间，他似乎看到……对面许大茂那间黑黢黢的屋子，窗户里……好像有光闪了一下？极其微弱，极其短暂，就像一根火柴刚划亮就被吹灭，又像……有人躲在里面，用手电筒飞快地晃了一下，又立刻捂住了！
何雨柱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揉了揉被寒风吹得有些发涩的眼睛，屏住呼吸，死死盯着许大茂那扇黑洞洞的窗户。
没有。一片死寂的黑暗。
仿佛刚才那微弱的光亮，只是他极度紧张下产生的幻觉。
“不是我看错了吧？”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深夜的寒风卷着枯叶刮过屋檐，发出呜呜的怪响。
但一股强烈的首觉，像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了上来！
万一……万一没看错呢？
许大茂那个滑得像泥鳅一样的混蛋，会不会根本没跑远？会不会就胆大包天地躲在自己老巢里，以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这个念头如同火星溅入油锅，瞬间点燃了何雨柱胸腔里积压了一整晚的熊熊怒火！秦京茹苍白昏迷的脸，许大茂那张猥琐狞笑的脸，在他眼前疯狂交替闪现！新仇旧恨如同火山岩浆，轰然喷发！
他不能再犹豫了！
何雨柱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他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小屋的门。
刺骨的寒风猛地灌进来，吹得他一个激灵，却丝毫不能冷却他心中沸腾的杀意。
他反手轻轻带上门，确保不会惊动里屋的诊治。
然后，他弓着腰，脚步放得极轻极缓，每一步都踏在冻硬的砖地上，如同踩在棉花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高大魁梧的身影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掩护下，如同鬼魅般，朝着对面那扇象征着罪恶和仇恨的门扉，一步步逼近。
夜，更深了。西合院的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风在呜咽。
何雨柱的手，无意识地攥成了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他的目标，就在那扇门后
。秦京茹的账，必须用血来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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