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暗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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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暗谋

 

夜己深,寒气像细密的针,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缝隙,扎进屋里。

秦淮茹躺在还算暖呼的炕上,翻来覆去,身下的硬炕席硌得骨头生疼,却远不及心头那团乱麻来得煎熬。

何雨柱那张写满疏离与不耐的脸,还有那句冰冷刺骨的“不吃你这套”,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烫在脑海里,滋滋作响。

每一次回想,都让她心口憋闷得几乎窒息。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这次,她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我说孩子他妈,”旁边传来婆婆张氏带着浓重睡意、又小心翼翼的声音,“赶紧睡吧,这都啥时辰了?翻来覆去的,炕都要被你翻塌了……”

“你睡你的,管我干什么?”秦淮茹猛地翻过身,声音又冷又硬,像屋檐下挂着的冰棱子。

自从上次彻底掀翻桌子,让这个习惯了拿捏她的婆婆明白如今这家里谁才是真正的主事后,秦淮茹便彻底撕开了那层温顺隐忍的皮。

张氏养尊处优的日子一去不返,白天洗衣做饭打扫,晚上还得缩在炕角,连想吃口好的都成了奢望——当然,这个家也实在没什么“好的”可言。

“好好好!我多嘴!我多嘴!”张氏被这冰冷的语气一激,睡意全无,吓得赶紧闭上嘴,大气不敢出,像只受惊的鹌鹑,拼命往被子里缩了缩,生怕再触了这位新晋“女王”的霉头。

秦淮茹心烦意乱,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只穿着单薄衬衣的身体,激得她打了个寒颤。她胡乱抓过棉袄披上,趿拉着鞋子下了炕。

“吱呀——”

老旧木门发出刺耳的呻吟,被猛地拉开。

一股凛冽刺骨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沫,劈头盖脸地灌了进来。秦淮茹下意识地缩紧脖子,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首首射向对面何雨柱那间黑洞洞的屋子。

没有灯光,没有声响,只有风雪穿过空荡中院的呜咽。

就在她心头那股无名火和绝望交织,几乎要转身回屋时,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中院过道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阴影下,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小偷?!

这个念头瞬间攫住了秦淮茹的心。

她心头一紧,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但随即又被一股莫名的狠劲压了下去。她壮着胆子,往前跨了一步,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种强装的镇定和威慑力,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

“谁?!谁在那儿?!我看到你了!赶紧滚出来!不然我喊人了!”

那黑影明显僵了一下,随即传来一个带着点油滑和慌张的熟悉嗓音:“哎哟!瞧这事闹的!是我啊姐!别喊!别喊!”

秦淮茹一愣,随即眉头紧紧蹙起,厌恶如同实质般爬上她的脸:“许大茂?!”

她借着雪地反射的微弱的光,看清了那张挂着讪笑,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脸。

“嘿嘿!可不就是我么姐!” 许大茂搓着手,缩着脖子,从树影里挪了出来,脸上堆满了刻意讨好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在惨淡的雪光下,显得格外虚假。

“别叫那么亲热!谁是你姐?” 秦淮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眼神里的警惕和嫌恶毫不掩饰,“你不是被抓进去吃牢饭了吗?怎么?越狱跑出来的?”

她上下打量着许大茂那身半旧不新、沾着泥点的棉袄,只觉得晦气无比。

“瞧您这话唠的!” 许大茂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迅速堆砌起来,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急于证明的清白感,“咱许大茂就不是那穷凶极恶的人!政府英明啊!早就调查清楚了!知道是冤枉我了,这不,赶紧就把我给放出来了么!清清白白,正大光明!”

他拍着胸脯,唾沫星子差点喷到秦淮茹脸上。

“行了行了!甭跟我这儿贫!” 秦淮茹不耐烦地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没工夫跟你逗咳嗽!赶紧走!哪凉快哪待着去!”

她只想赶紧把这个刚从局子里出来的扫把星打发走。

“哎!这话是怎么说的!” 许大茂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也沉下了脸,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被轻视的恼怒。

“我说秦姐,虽说我跟何雨柱那傻柱是结了梁子,可我对你们家,对您,那向来是恭敬有加吧?逢年过节的,鸡鸭鱼肉,点心糖果,我许大茂哪次空着手来过?您家棒梗、小当、槐花,哪个没吃过我买的零嘴?您这样对我,是不是有点太不地道了?”

这话让秦淮茹没了脾气,许大茂这人虽然混蛋,但以前为了接近她,确实没少往她家塞东西。

这份“人情”,此刻成了他赖着不走的底气。

秦淮茹脸色变幻,终究是压下了那份厌恶,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冰冷:“那你有事?有事说事!”

许大茂见她态度松动,眼珠子又是一转,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打探的口吻:“别说,我还真有点小事想跟您打听打听。我听说……最近何雨柱那傻柱在咱们轧钢厂,可是整得风生水起?抖起来了?”

秦淮茹心中冷笑一声: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她就知道这孙子没憋好屁!

她故意抬高了声音,带着点夸张的嘲讽:“哟!您这消息够灵通的啊?没错!产房传喜讯——人家生了!现在啊,得叫何雨柱——何部长了!后勤部,一把手!威风着呢!”

她特意加重了“部长”两个字。

“诶哟喂!还真是啊!” 许大茂夸张地一拍大腿,脸上的笑容却扭曲得有些狰狞,眼底深处翻涌着浓烈的嫉妒和不甘,嘴上却说着截然相反的话:“好事!大好事啊!我就说柱子兄弟是个人才!早晚得出息!这不就应验了么!”

他搓着手,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试探:“那……秦姐,您知道他最近……啥时候在家不都?我这刚出来,怎么着也得去恭贺恭贺,顺便……冰释前嫌嘛!以前那点小误会,算个啥!您说是不是?”

秦淮茹看着他这副虚伪谄媚的嘴脸,心里啐了一口:冰释前嫌?你是想打听他什么时候不在家好去使坏吧!

她刚想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这拙劣的谎言,话都涌到嘴边了,一个带着巨大诱惑的念头,如同黑暗中蛰伏的毒蛇,猛地昂起了头!

对付秦京茹那个碍眼的死丫头……眼前这不就有一把现成又趁手的刀吗?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犹豫。

她脸上那点冰冷瞬间融化,换上了一副仿佛推心置腹、又带着点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唉,许大茂啊,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柱子他啊,这几天我估计得天天在家,忙得很呢!”

“啊?天天在家?”许大茂脸上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像泄了气的皮球。

秦淮茹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更甚。

她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分享喜讯”的热乎劲儿,又仿佛不经意般抛出了几句话:“这不么!他和我表妹秦京茹,好事将近!俩人正热火朝天地忙着准备结婚的事呢!你说他能不忙吗?天天在家琢磨新房、置办东西呢!”

“什……什么?!结……结婚?!” 许大茂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碎裂!

眼睛猛地瞪圆,瞳孔急剧收缩,里面翻涌着难以置信、震惊、随即是如同毒蛇般阴冷的嫉恨!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声音都变了调。

秦淮茹心中畅快无比,脸上却故作惊讶和不解:“什么意思你?怎么这副表情啊?柱子结婚,你不高兴?”

“啊?!啊!高兴!高兴!怎么不高兴!” 许大茂猛地回过神,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笑容,“我……我这是太高兴了!高兴得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傻柱……哦不,柱子兄弟终于要成家了!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他嘴里说着“好事”,那眼神却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秦淮茹心中暗骂:瞅你这副损样吧!还高兴呢!

但她面上不露声色,继续添油加醋,抛出了最关键的信息:“是啊,确实是件大喜事!你不知道,这柱子啊,太实在,也太讲究!说什么老规矩,结婚前三天,新娘子新郎官不能见面,不吉利!这不,他怕自己把持不住,就让我表妹秦京茹,暂时搬到雨水那屋去住了!你说他这人,是不是死脑筋?”

她语气里带着嗔怪,眼神却牢牢锁住许大茂的反应。

果然!

许大茂眼中那点强装的“高兴”瞬间被一种狂喜和贪婪的亮光取代!雨水那屋!何雨柱不在家!秦京茹一个人住!

“是啊是啊!” 许大茂连连点头,声音都轻快了几分,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没想到傻……柱子兄弟还挺守旧,挺讲究的嘛!老规矩好!老规矩好!” 他嘴里应和着,心思却早己飞到了九霄云外。

秦淮茹刚想再“无意”地透露点细节,就见许大茂像是火烧屁股一样,猛地转身,连句客套话都顾不上说,脚步匆匆,几乎是带着小跑,一头扎进了黑暗的风雪里!

风雪更急了,卷起地上的雪沫,扑打在秦淮茹倚靠的门框上。

她看着许大茂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残酷、又带着无尽快意的弧度。

“哼!小样……” 她对着呼啸的风雪,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呢喃,仿佛在欣赏一出即将上演的好戏,“希望你这把刀……能有点用吧!”

那声音消散在风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算计和期待。

她拢了拢棉袄,最后看了一眼何雨柱那间依旧死寂漆黑的屋子,眼神复杂难辨,最终“砰”地一声,关紧了房门。

将无边的风雪和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都隔绝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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