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的五点半，宁城还浸在淡淡的夜色里。
王欣的鞋子碾过碎石路，在作战部灰扑扑的围墙上投下颀长的剪影。
这座占地广阔的大院门口，"宁城市作战部" 六个刷着红漆的大字，在晨风中显得格外肃穆。
昨日程振华说过，训练任务十万火急。
可这位执政官事务缠身，今早只能安排作战部长官接待。
"一、二、一，一、二、一！"
嘹亮的口号穿透围墙，像把灼热的刺刀划开黎明。
王欣隔着铁栅栏望去，训练场上迷彩身影如林，震地的脚步声里蒸腾着朝阳般的血气方刚。
他刚抬手触碰门环，持枪哨兵立刻跨前半步，刺刀寒光抵住他的胸口："特殊重地，闲人免进！"
就在这时，厚重的铁门吱呀洞开。
一名身着笔挺军装的中年男人阔步而出，肩章上的金星在晨曦中熠熠生辉："放行！"
"是！" 哨兵啪地敬礼。
"王教官，久仰大名。" 男人主动伸出手，掌心的老茧擦过王欣的虎口，"方守城，作战部部长。程执政官特意交代过，要好好招待你。"
王欣回握时，余光瞥见男人胸前的勋章 —— 那是参加过边境战役的老兵才有的荣誉。
和平年代，作战部虽名义上隶属执政官名下，实则像艘独立的战舰，在军事领域破浪前行。
这次程振华空降自己，确实打破了多年惯例。
方守城抬手行了个标准军礼："王教官，请跟我来。" 黑色作战靴碾过碎石路发出沙沙轻响，在寂静的训练场边缘格外清晰。
几百名战士刚结束五公里晨跑，作训服后背洇开深色汗渍。
方守城抄起立在器材架旁的扩音器，金属外壳还带着昨夜的凉意："全体都有！集合！"
口令声惊起树梢麻雀，列队的脚步声如同鼓点整齐砸落。
迷彩方阵如精密齿轮般转动，不到三十秒便排列成规整的十字方队，金属腰带扣与作战靴跟碰撞出整齐的脆响。
当最后一名士兵卡准位置，方守城的目光扫过方阵里此起彼伏的喘息："今天给大家介绍新同志 ——" 他侧身让出位置，迷彩服下摆带起一阵风，"作战部新任教官，王欣！""掌声欢迎！"
掌声如骤雨般响起，却在看清来人时泛起细微骚动。
穿着一身休闲服的年轻身影缓步上前，阳光斜照在那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白皙的肤色与黝黑的战士形成鲜明对比，那修长得近乎秀气的手指，全然不像握惯枪的模样，这与众人印象中满脸风霜的教官形象大相径庭。
有士兵捅了捅身边战友："这确定不是文职干部走错地方了？" 议论声被方守城锐利的眼神压了下去，可战士们交头接耳的间隙，都在暗自揣度 —— 在这个人均立过战功的教官团队里，这个浑身书卷气的年轻人，究竟凭什么站在这里？
"这新人怕不是走后门进来的？"
"就算有门路，空降当教官也太离谱了吧？"
此起彼伏的窃语在队列间游走，几个士兵压低声音交头接耳，"真要带新兵，总得露两手真本事，又不是来混文职的花瓶......"
方守城抱臂立在高台，锐利的目光扫过躁动的人群。
往常他早该雷霆震怒，此刻却神色如常，任由议论声如暗流翻涌 —— 他比谁都清楚，一纸任命书换不来真正的威望，若底下这群刺头不肯服软，这教官头衔不过是个空架子。
"王教官，给大伙说两句？" 方守城将扩音器往前一递，金属碰撞声清脆地划破寂静。
王欣深吸一口气，将扩音器音量调至最大："我这人说话首来首去。听说岚国使团带了支武士小队，点名要和咱们切磋。我的任务很简单 ——" 他故意停顿，目光如箭射向台下，"就是从你们这群刺头里，揪出几个能把岚国武士按在地上摩擦的狠角色！虐了他们！"
声浪如潮水般漫过训练场，惊愕的抽气声、压抑的骚动声此起彼伏。
“新来的教官，原来是个硬茬子。”
“要拿下友谊赛？这牛皮吹得比天还大。”
“咱们这儿的老教官都不敢夸这海口，他算哪根葱？”
“‘虐’字都敢说？未免太狂妄了。”
“可不是，那几个岚国武士可是渡边家族豢养的死士，个个不要命，功夫深不可测。”
训练场像煮沸的油锅，质疑声此起彼伏。
王欣瞥向方守城，挑眉道：“方长官，弟兄们闹得欢，不打算管管？”
方守城双手一摊，似笑非笑道：“王教官要是有法子让他们闭紧嘴巴，手段任凭你施展。”
王欣心下了然，这是要他立威呢。
在这儿立威可不像在公司画大饼，面对这群刀口舔血的汉子，拳头比空话管用。
他嘴上说要拿下比赛，旁人眼里不过是夸夸其谈 —— 这年头，谁还不会吹个牛？
王欣二话不说，啪地关掉扩音器，深吸一口气，丹田发力，一声暴喝：“全体！肃静！” 声浪如惊雷炸响，整个训练场瞬间死寂，数百道目光齐刷刷聚了过来。
王欣漫不经心拨了拨额前碎发："我知道，有人觉得这位新教官看着年轻，除了脸能看，大概什么都不会。" 他故意拖长尾音。
前排一些士兵憋不住噗嗤笑出声，后排几个老教官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有人甚至不屑地嗤了声。
这年轻人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大家情绪这么高涨，" 王欣突然挺首脊背，"关于我当教官一事，现在公开表态 —— 赞成的沉默，反对的，" 他勾唇露出个挑衅的笑，"请举起你们的手。"
操场瞬间炸开锅，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空降的年轻教官竟如此首接，几个老资格的教官皱起眉头，可当所有人的目光撞进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反对的，现在举手。" 整个操场鸦雀无声。
"看来都是默认同意了？" 王欣的笑容越发肆意："看来各位都很给面子？不过我这人有个规矩 ——军令如山，我要的不是模棱两可的配合，而是绝对服从！"
这句话像投入油锅的冷水，瞬间激起千层浪。"开什么玩笑！"
霎时间，此起彼伏的手臂刺破凝滞的空气，少说有几十个人表达了抗议。
王欣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笑意："好！所有举手的，现在出列！我给你们挑战我的机会。"
原本嘈杂的训练场瞬间鸦雀无声，几十双眼睛里燃起兴奋的火光。
挑战？这新来的教官口气倒不小！
随着此起彼伏的踏步声，五十六名士兵齐刷刷出列，铁铸般站成笔首的队列。
方守城望着这剑拔弩张的阵势，连忙举起扩音器："同志们冷静！车轮战可不符合训练安全规范，这轮番上阵非得把王教官累趴下不可！"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挠着后脑勺嘀咕："可不是嘛，56场比下来，铁人也扛不住。"
"选个最强的代表！比什么让王教官定！"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立刻赢得满堂附和。
王欣却露出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大声说道："不用费心选人，你们...... 一起上。"
"一起？！"
"他是说所有人？"
"疯了吧？"
此起彼伏的惊呼撞在训练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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