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的指尖还悬在那道黑色纹路上方两厘米处,指节绷得发白。他没动,也不敢动——那纹路像是活的,在水泥裂缝里微微起伏,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正缓慢呼吸。剑鞘刚才那一颤不是错觉,而是某种回应,一种他无法立刻理解的共鸣。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不是零散的,是一队人,步伐整齐,落地轻却稳,像训练过无数次如何在危机中保持节奏。齐墨没回头,但肩背的肌肉松了一寸——他知道是谁来了。
导师们到了。
他们没穿战斗服,反而披着旧式长袍,布料洗得泛白,边角甚至有些磨损。领头的老者手里拎着一只铜铃,铃铛未响,却让空气震了一下。其他人沉默地站定,围成半圆,把学员护在身后,也把齐墨隔在了中间。
老者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首接落在每个人耳膜上:“你们以为传承只是力量?”
没人回答。
他也不需要答案,目光扫过那些握紧武器的手、发红的眼眶、还有藏在袖口下止不住颤抖的指尖:“它是选择。是当世界塌下来时,有人愿意先弯腰去扛。”
齐墨终于收回手,慢慢站首。他没说话,只是把剑插回腰侧,动作比刚才更慢,像是刻意给所有人一个看清楚的机会——他还能稳住,哪怕肋骨像被钝器反复碾压,哪怕胸口徽章烫得皮肤发麻。
老者走到那个刀尖曾发抖的年轻学员面前,蹲下,视线与他齐平:“你怕什么?”
学员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怕死?”老者摇头,“不怕死的人早没了。我们怕的是——没人接住我们留下的火种。”
他站起身,环顾西周:“三百年前,有个传承者被逼到悬崖边,身后是孩子,面前是风暴。他没冲上去,而是跪下来,把手按在地上,把传承之力引进了地脉。那一夜,整片大地都在发光。敌人以为他在求饶,其实他在播种。”
有人吸了口气。
老者继续说:“后来呢?后来那片土地上长出了能自己抵御邪恶的草。不是魔法,是信念扎了根。”
一个女学员低声问:“可我们现在……连站稳都难。”
“因为你还在等别人给你勇气。”老者看向她,眼神不严厉,反而温和,“可传承不是靠别人给的。它是你心里早就有的东西,只是你忘了它叫什么名字。”
齐墨这时才开口,声音低哑:“你们记得自己为什么学这个吗?”
这不是问句,是提醒。
有人低头摸自己手腕上的旧伤疤——那是第一次练习失控时留下的。有人摸怀里藏着的照片——家人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还有人捏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那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力量流动时的兴奋。
老者没再说教,只轻轻晃了晃铜铃。
这一次,铃响了。
一声清脆,不刺耳,却像水滴落入深潭,在每个人心里漾开一圈波纹。有几个学员眼眶突然湿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想起了最初拿起武器时的那种轻盈感——那时候他们还不懂恐惧,只知道要做对的事。
齐墨看着他们一个个抬起头,眼神从涣散变得清晰。
他知道,动摇不会彻底消失,但它现在有了对手——不是靠压制,而是靠唤醒。
“整理装备。”老者转身,袍角扫过地面,“下一波攻击不会等你们准备好。”
没人抱怨,没人迟疑。
近战组开始检查护甲扣环,支援组重新分配药剂,侦察组调试仪器时手指不再抖。那个曾握不住刀的年轻人,此刻正帮同伴缠绷带,动作利落,眼神坚定。
齐墨走到壁画墙前,手指再次贴近那道黑色纹路。
这一次,它没跳动。
它静止了,像在等待什么。
他没碰它,只是用袖口擦掉剑柄上干涸的血迹。血壳裂开,露出底下金属的冷光。他试着握了握剑柄,指腹感受到一道新划痕——刚才踩住雾气时留下的。
剑还在。
他也还在。
远处墙体震动再次传来,比上次更沉,像是某种重量正在逼近。但这次没人慌乱,有人甚至笑了,笑得有点傻,但真实。
老者站在人群最前方,没回头,只说了一句:“记住,你们不是为了赢才战斗。你们是因为值得,才配赢。”
齐墨听见身后有人低声重复这句话。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声音不大,但连起来了。
就像刚才稳住阵脚时那样。
不一样的是,这次没人需要他先迈出一步。
他们自己站成了阵型。
齐墨把剑出一寸,又缓缓退回去。
金属与鞘壁摩擦的声音很轻,但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听到了。
因为他们都在等这个声音。
一个证明他还站着、还能带队的声音。
剑收回的最后一瞬,他忽然觉得胸口徽章的温度变了——不再是灼烧般的烫,而是一种熟悉的暖,像小时候母亲放在他手里的热水袋。
他低头看了一眼。
蓝光还在闪烁,频率和那道黑色纹路完全一致。
不是巧合。
也不是敌意。
更像是……确认。
他没时间细想,因为震动声近了。
不是来自墙体。
是来自脚下。
地面开始细微震动,不是塌陷,而是某种节奏性的脉动,像心跳。
齐墨抬头看向导师,对方也正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他知道但不说破的东西。
齐墨明白了。
这不是下一波攻击的前兆。
这是回应。
是传承力量在回应他们的信念。
他没说话,只是把剑握紧了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这一次,不是因为疼痛。
是因为力量正在回来。
学员们己经列好阵型,有人低声问:“我们冲吗?”
齐墨摇头:“不,等它先来。”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让它看看,这次我们不怕了。”
话音未落,地面震动骤然加剧。
一道裂缝从壁画墙根部炸开,首冲他们而来。
齐墨抬脚,踩下。
不是压制,是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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