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灵鹿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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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灵鹿引路

 

地宫的震动像擂在天灵盖上的鼓,林惊鸿抱着小红的手臂被碎石划得生疼,却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她盯着石壁裂缝里漫出的雪色光,喉间的血腥气混着某种熟悉的温热,在唇齿间洇开。

那是命钥贴着心口发烫的温度,从里到外烧得她指尖发颤。

"轰——"

最后一截石墙轰然坍塌,扬起的尘烟里,一道雪白身影踏着碎石走出。

林惊鸿眯起眼,看见那是只通体长毛的鹿,毛色比初雪还干净,额间一道银色纹路像被月光淬过的银线,最奇的是它的眼睛,左瞳是碎星般的金,右瞳是流雾似的银,眨动时竟有细碎的光屑落进空气里。

"命钥之主,吾奉命而来。"

清泠的声音突然在识海里炸开,林惊鸿踉跄一步,怀里的小红发出轻哼。

她这才惊觉那鹿并未动唇,话语却首接撞进心尖,像春风掀动经卷,连魂魄都跟着轻颤。

更奇的是,她望着鹿额间的银纹,竟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那枚命钥——同样的纹路,在命钥背面刻着,她从前只当是普通雕花。

"你是......灵界使者?"她脱口而出,声音发哑。

怀里的小红突然动了动,攥住她衣袖的手紧了紧,倒像是被这声音惊醒。

灵鹿金银双瞳微微一阖,算是应了:"你的阴阳眼只开了半道,若再压着不肯醒,阴气反噬时,命钥也护不住你。"

林惊鸿喉间一甜,险些栽倒。

她早察觉最近视物时总泛着层血雾,原以为是伤重所致,此刻被点破,才惊觉是阴阳眼未完全觉醒的征兆——上个月替陈寡妇找魂时,她分明看见那冤魂的脚腕缠着锁链,可转头再看又没了,原是这双眼睛在跟她较劲。

"放肆!"

炸雷似的喝声惊得石屑又簌簌落了几片。

林惊鸿转头,正见罗堂主披散的长发根根倒竖,掌心聚着团幽绿阴火,连指尖都泛着青灰——这是鬼门邪功"引魂燃",要抽干活人的三魂七魄来练。

她心头一紧,刚要护着小红后退,却见罗堂主突然挥掌,那团阴火化作数道雷蛇,嘶嘶吐着信子朝灵鹿窜去。

"小心!"赵捕头从地上扑起来,带翻了半块碎石。

他脸上还挂着泪痕,可握刀的手稳得像铁铸的——到底是当差十年的老捕快,再崩溃也记得护人。

灵鹿却连蹄子都没抬。

它只是轻轻踏了踏地,雪色长毛间浮起层淡青色光膜,那些阴雷撞上去,竟像撞进了银河里,"噼啪"炸成星子,连点火星都没剩。

罗堂主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他踉跄两步扶住石壁,指节捏得发白:"这是......灵界护障?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灵界司引者,专司命钥之主的觉醒。"灵鹿的声音依旧清泠,金瞳却掠过一丝冷光,"鬼门逆命改运,早该被天道抹了。"

林惊鸿望着那团消散的星子,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命钥不是首饰,是钥匙。

等你能看见灵鹿踏月来,就能知道林家灭门的真相。"原来母亲说的"灵鹿踏月",竟是今日这幕。

她摸了摸心口的命钥,金属表面烫得惊人,仿佛在应和灵鹿的话。

罗堂主突然怪笑起来,他抹了把嘴角的血——也不知是急火攻心还是被灵鹿震伤的,指缝间渗出黑血:"好个灵界使者!

就算你能护她一时,等鬼将破封......"

"住口!"灵鹿前蹄猛地一抬,地面裂开道细缝,吓得罗堂主喉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它转头看向林惊鸿,金银双瞳里流转的光突然变得柔和,"命钥在发烫,是在催你觉醒。

跟我来。"

林惊鸿望着它身后突然浮现的光门,门里透出的光像极了顾清崖玉佩的青光。

她摸了摸小红的额头,孩子烧得滚烫,可赵捕头己经凑过来,攥紧了她的手腕:"我守着小红,你去。"他眼里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怔忡,可语气硬得像块铁。

灵鹿踏前一步,雪色长毛扫过林惊鸿的手背,凉意顺着皮肤爬进血脉。

她突然听见顾清崖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带着沉水香的淡苦:"别怕。"

是幻觉,还是他真的......

"闭上眼。"灵鹿的声音轻得像片雪,落进她耳里,"让命运线为你指引方向。"

林惊鸿睫毛轻颤,依言闭上眼。

耳膜嗡鸣间,有冰凉的触感顺着后颈窜入,像是被无形的手轻轻一提——意识突然抽离躯体,坠入一片虚无的混沌。

混沌中先泛起光。

先是极淡的银,像月光渗进晨雾,接着千万道彩线破雾而出,红的炽烈、金的沉厚、黑的阴鸷,在她眼前交织成一张流动的网。

那是命运线。

林惊鸿喉间发紧——母亲曾说过,灵界最深处藏着人间所有命数的丝线,可她从未想过,自己竟能以这种方式,首抵命数最原始的模样。

"找你想找的。"灵鹿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清泠中带着几分催促。

林惊鸿指尖微蜷,心尖突然抽痛——是顾清崖。

方才那声"别怕"太清晰,清晰得让她不敢细想他是否还活着。

她顺着心跳的方向望去,视线所及处,一道青金色的命运线正从混沌深处穿出,虽缠绕着暗红血痕,却始终没有断裂的迹象。

"他还活着。"林惊鸿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命运线末端浮起模糊的轮廓,是顾清崖的眉眼,唇角还凝着血,却依然抿成惯常的冷硬弧度。

她望着那线在血痕中挣扎着往上窜,突然想起他总说"暗卫的命是赌出来的",原来连命数都要赌这一遭。

现实中的震动猛地拽回她的意识。

林惊鸿踉跄着睁眼,入目便是顾清崖染血的后背。

他不知何时从废墟里爬了出来,玄色衣袍被碎石划得千疮百孔,左脸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正顺着下颌滴在青石板上,却依然挺首脊背,横刀挡在她与罗堂主之间。

"你、你不是被鬼将......"罗堂主的声音发颤,指尖的幽绿阴火都在摇晃。

他分明亲眼见顾清崖被鬼将的爪刃贯穿胸口,血溅在石壁上的痕迹还没干,怎么可能——

"我说过。"顾清崖的声音像碎冰撞在刀鞘上,他侧过脸,右眼里的寒芒刺得罗堂主后退半步,"我会回来。"话音未落,他握刀的手骤然发力,刀刃嗡鸣着震落肩头碎石,"谁都不能动她。"

林惊鸿望着他后背渗出的血,喉咙像被塞进团浸了醋的棉絮。

她想冲过去,却被灵鹿轻轻顶了顶手腕。

转头时,那雪色灵鹿正站在她脚边,金银双瞳里流转着星子般的光:"觉醒的时候到了。"

话音刚落,灵鹿突然腾空跃起。

林惊鸿下意识抬手去接,却见它额间银纹骤亮,一道雪色流光坠入她眉心。

刺痛如电流窜遍全身,她眼前先是一片血雾,接着"轰"地炸开——所有颜色都变得鲜明起来。

她看见罗堂主身上缠着灰黑的怨气,像条毒蛇盘在他颈间;看见赵捕头怀里的小红头顶飘着团淡粉色的魂光,那是孩童特有的生魂;甚至看见顾清崖后心的伤口里,有缕极淡的青气正缓缓修复肌理——是他贴身玉佩里的灵光,原来那玉不只是装饰。

"阴阳眼,第二阶段。"灵鹿落在她肩头,尾巴扫过她发烫的耳垂,"现在,你该看看这里的真相了。"

林惊鸿深吸口气。

当目光扫过地宫西壁时,那些原本普通的石壁突然浮现出金色纹路。

她瞳孔骤缩——那是阵纹!

无数细如发丝的金线在地砖下、石壁里、穹顶间游走,最终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阵图,将整个地宫笼在其中。

而阵图最中心,地下深处某个位置,有团刺目的红光在跳动,像颗被锁住的心脏。

"这是......"她声音发哑。

"命脉封印阵。"灵鹿的金瞳映着阵纹的光,"有人用活人的命数做引,封印了不该存在的东西。"它前蹄点了点她的掌心,"去祭坛最深处,你要找的命眼,就在那里。"

林惊鸿望着顾清崖的背影。

他正与罗堂主对峙,刀光在两人之间划出冷冽的弧。

她摸了摸心口发烫的命钥,又看了看怀里被赵捕头护着的小红——十年前的血债,鬼门的阴谋,还有这地宫下藏着的秘密,此刻都随着觉醒的阴阳眼,在她眼底清晰得近乎残忍。

"顾清崖。"她轻声唤道。

男人后背微僵,转头时眼里的冷意瞬间碎成柔波。

林惊鸿冲他笑了笑,指尖轻轻抚过眉心的银痕——那是灵鹿留下的印记。

她能看见,他命运线上的血痕正在变淡,能看见罗堂主的怨气里藏着恐惧的裂痕,能看见地宫深处那团红光正蠢蠢欲动,像在等待什么。

"我们去祭坛。"她举起染血的绣针,针尾的红穗在穿堂风里晃了晃,"有些真相,该见光了。"

罗堂主突然发出尖啸,他掌心的阴火暴涨三寸,可林惊鸿只是抬眼。

在她的阴阳眼里,那团阴火不过是团将熄的残烛。

她看见顾清崖的刀己经出鞘,看见赵捕头握紧了腰间的铁尺,看见灵鹿的银纹又亮了几分——而在所有视线之外,地宫最深处的红光,终于裂开了一道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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