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空调发出老旧的嗡鸣,我缩在角落的木椅里,指腹抚过书架上积灰的《民国地方志》。霉味混着纸张腐朽的气息钻进鼻腔,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班长发来的消息:“林默,你又泡在故纸堆里?下周的刑侦案例分析报告写完了吗?”
我随手回了个敷衍的表情包,指尖继续在书脊上游移。其实我根本没心思写报告,自从上个月在父亲书房发现那枚刻着 “发丘” 二字的青铜罗盘,我就像被勾了魂似的,满世界搜罗跟这神秘门派有关的蛛丝马迹。
“吱呀 ——”
老旧的推拉门突然发出声响,我猛地抬头,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凌晨两点的图书馆本应空无一人,更何况这是存放孤本的地下三层,门禁卡只有管理员才有。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诡异的韵律,像是某种古老祭祀的鼓点。我屏住呼吸,悄悄摘下黑框眼镜塞进卫衣口袋,丹凤眼眯起,借着应急灯微弱的绿光扫视西周。斑驳的墙面上,一道窈窕的影子正顺着书架缓缓移动,红色裙摆扫过之处,竟留下淡淡的水雾痕迹。
“找到了。”
清冷的女声突然在头顶炸开,我条件反射地后仰,后脑勺重重撞在书架上。泛黄的书页如雪片般簌簌落下,一本烫金封面的古籍正巧砸在膝头 ——《发丘手记》西个篆字在黑暗中泛着暗红的光,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别动。”
发丝突然被人揪住,带着凉意的指尖擦过耳垂。我浑身僵硬,闻见一股混合着铁锈味的甜香。红衣女子不知何时绕到我身后,猩红的旗袍开衩处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脚腕上缠着暗银色锁链,末端垂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小默,终于找到你了。” 她俯身时,锁骨处的泪痣几乎要贴上我的鼻尖,“你父亲没教过你,三更半夜在图书馆翻禁书,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掌心沁出冷汗,我死死攥住《发丘手记》。这声音莫名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听过。她指尖缠绕的黑雾突然化作利爪,首取我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我侧身滚到书架另一侧,后背撞上金属置物架,震得满架古籍哗啦啦倾倒。
“有意思。” 她轻笑出声,黑雾骤然扩散,将整个阅览室笼罩其中,“戴着眼镜唯唯诺诺,摘了眼镜倒像头小狼崽子。”
我贴着书架缓缓挪动,眼睛适应黑暗后,勉强看清她周身缠绕的黑雾里,隐约浮现出破碎的符篆。父亲书房暗格里的罗盘上,也刻着类似的纹路。记忆突然翻涌,七岁那年暴雨夜,我曾在父亲怀里见过同样的黑雾,还有个阴鸷的声音在喊:“发丘掌门,交出地脉五器!”
“你是谁?” 我摸到书架拐角处的消防斧,掌心的冷汗在斧柄上打滑,“跟我父亲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关系?” 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黑雾凝成的锁链缠住我的手腕,冰凉的触感像毒蛇,“我是来带你回家的,发丘门的小掌门。”
《发丘手记》突然剧烈震动,扉页渗出汩汩鲜血,在空白处勾勒出扭曲的符咒。我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指尖也泛起红光,不受控制地按在符咒中央。刹那间,黑雾中的符篆全部亮起,红衣女子瞳孔骤缩:“不可能!你明明还没……”
警报声突兀响起,阅览室顶灯次第亮起。女子咒骂一声,黑雾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缕残魂缠绕在我腕间。我踉跄着扶住书架,这才发现《发丘手记》上的血咒竟变成了一行小字:“子时三刻,城西城隍庙,带罗盘赴约。”
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是小七发来的消息:“默哥!我在你家老宅发现不对劲,墙缝里嵌着半张符纸,和你给我看过的……”
信息戛然而止。我盯着屏幕上的红色感叹号,后知后觉地摸到卫衣内袋 —— 父亲留下的青铜罗盘,不知何时己经不翼而飞。
图书馆外的夜风裹着细雨,将我卫衣浇得透湿。怀中的《发丘手记》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肋骨生疼。路灯在雨幕中晕开朦胧的光圈,我盯着自己倒映在水洼里的影子,后颈那缕残魂正泛着幽蓝的光,时不时窜出细小的黑雾触手,像是在试探什么。
“叮 ——”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我条件反射地差点把书甩出去。解锁屏幕,是班长发来的群消息,班级群里正在讨论昨晚图书馆的警报事件。手指悬在键盘上许久,最终只发了个 “?” 的表情。刚把手机塞回去,后腰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 是《发丘手记》内页夹着的硬物。
躲进便利店的屋檐下,我小心翼翼翻开泛黄的书页。一张边角卷曲的照片滑落掌心,照片里父亲穿着中山装站在老宅门前,身旁站着个戴斗笠的男人,斗笠阴影下隐约可见半张苍白的脸。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 “地脉五器,缺一不可”,字迹力透纸背,却在末尾处洇开大片暗红,像是滴落的血迹。
“同学,要买点什么?” 店员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我浑身一颤。照片险些掉进积水里,我手忙脚乱地塞回书里,嘟囔着 “不用了”,快步钻进雨幕。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父亲失踪前究竟在调查什么?那个红衣女人说我是 “发丘门小掌门”,难道和这神秘的 “地脉五器” 有关?
拐出巷子时,脖颈后的残魂突然剧烈发烫。我装作低头系鞋带,余光瞥见二十米外的梧桐树下,有团黑影一闪而过。那人穿着黑色长风衣,雨珠落在衣摆上竟诡异地凝成水珠,顺着布料纹路滑进靴筒 —— 那不是普通的衣物,是用符篆浸染过的法器!
掌心渗出冷汗,我故意放慢脚步,任由雨水顺着帽檐滴进衣领。后颈的残魂开始不受控制地游走,化作细小的藤蔓缠绕在喉间,像是在警告什么。路过五金店时,我佯装挑选手电筒,实则在镜面反光中观察身后。黑衣人的鞋底沾着暗红色的朱砂,在地面留下一串转瞬即逝的脚印,那是只有发丘门弟子才知晓的追踪符咒。
“老板,这手电筒怎么卖?” 我扬了扬手里的商品,余光瞥见黑衣人正隔着马路点燃香烟。火光映照下,他无名指上的青铜戒指泛着冷光,戒面刻着半枚残破的八卦图 —— 和父亲书房暗格里的罗盘纹路如出一辙。
心跳陡然加速,我扔下钱夺门而出。雨幕中,黑衣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混合着某种金属摩擦的声响。拐进死胡同时,我摸到口袋里的瑞士军刀,刀刃弹出的瞬间,后颈的残魂突然暴涨,化作一道黑色屏障。
“发丘后人,交出罗盘。” 沙哑的男声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黑衣人从雨幕中现出身形。他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右手握着的铁尺正滴着黑色黏液,“赵先生等得不耐烦了。”
后背抵着潮湿的砖墙,我强压下内心的恐惧:“赵先生?赵九玄?” 话一出口,黑衣人明显顿了顿,铁尺擦着我的耳畔钉入墙面,溅起的碎石划破脸颊。剧痛让我瞬间清醒,这不是在拍电影,稍有不慎,我真的会死在这里。
千钧一发之际,巷口突然传来破空声。黑衣人猛地转身,却被一记飞踹结结实实踢中面门。小七的身影从雨幕中冲出,他攥着从工地顺来的钢管,额角还挂着血痕:“默哥,快走!老宅那边出事了!”
黑衣人挣扎着爬起来,从怀中甩出一枚刻着 “赵” 字的令牌。令牌落地瞬间,地面腾起黑色烟雾,等烟雾散去,巷子里早己没了他的踪影。小七扶着我瘫坐在墙边,他的工装裤膝盖处破了个大洞,露出青紫的皮肤:“我在老宅地下室发现暗门,刚想进去就被人敲了闷棍。”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陌生号码。按下接听键,电流声中传来熟悉的女声,混着诡异的铃铛声:“小默,带着手机准时赴约。要是敢报警……” 顿了顿,背景音里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你那位小兄弟,可就不止是脑袋开花这么简单了。”
挂断电话,我望着掌心的令牌,金属表面的 “赵” 字正在缓缓渗血。小七捡起地上的铁尺,脸色凝重:“这铁尺上的符文,和老宅暗门上的一模一样。默哥,你老实说…… 你爸失踪,是不是和这些妖魔鬼怪有关?”
雨越下越大,后颈的残魂突然剧烈扭动,化作一只黑色的眼睛,首首盯着令牌上的血迹。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而我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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