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染血的匕首抵在我咽喉，冰凉的刀锋划破皮肤时，我闻到她身上刺鼻的腐肉气息。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和赵九玄如出一辙，瞳孔里流转的幽绿光芒，彻底吞噬了往日的温柔。老周的桃木拐杖重重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她被祭坛深处的邪物附身了！快退！”
可我却伸手握住刀刃，鲜血顺着掌心纹路蜿蜒而下，在地面的秘术阵图上晕开诡异的图腾。“霜姐，是我。” 我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你说过要保护我，现在换我来唤醒你。” 阴兵的嘶吼与尸傀的嚎叫在矿洞回荡，十二尊青面獠牙的阴兵挥舞长刀，与赵九玄的尸傀大军撞在一起，腐肉飞溅的腥臭味几乎让人窒息。
“愚蠢！” 赵九玄的笑声从祭坛顶端传来，他的玄色长袍无风自动，白玉折扇骤然碎裂成齑粉。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森然的白骨 —— 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胸腔里跳动着幽蓝色的鬼火！
林霜的匕首突然发力，我却将秘术阵图上的血痕抹成新的符咒。阴兵们得到召唤，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长刀划破空气的锐响中，我看见老周在混乱中急速结印，桃木拐杖泛起刺目的红光。小七则像灵巧的野猫，在尸傀群中穿梭，红线所过之处，尸傀的关节应声而断。
“想救人？先过我这关！” 骷髅形态的赵九玄张开下颌，无数黑色的甲虫从他口中喷涌而出。那些甲虫带着腐蚀性的黏液，沾到阴兵身上就发出滋滋的声响，转眼间，几尊阴兵竟被啃噬得只剩骨架。我的后背传来灼烧般的剧痛，十年阳寿的契约正在生效，影子在地上扭曲成怪物的形状，长出尖锐的爪子。
林霜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匕首转向首刺我的心脏。千钧一发之际，我脖颈处的青铜符咒迸发金光，将她震退数步。可这间隙，赵九玄的鬼火己经凝聚成巨型骨爪，狠狠拍向地面。矿洞剧烈摇晃，碎石如雨点般落下，小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林默！祭坛东南角有他的命匣！毁掉它！”
我咬破舌尖，将心头血喷在秘术阵图上。阴兵们的身体暴涨三倍，他们扛起巨大的石柱，朝着祭坛砸去。赵九玄的骨爪与石柱相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就在这时，林霜再次扑来，眼中幽光闪烁，嘴角还挂着疯狂的笑意。我张开双臂迎上她，任由匕首刺穿肩膀，鲜血顺着刀刃流进她掌心。
“霜姐...... 你看清楚，是我......” 我艰难地开口，眼前开始模糊。林霜的动作突然僵住，幽绿瞳孔中闪过一丝清明。赵九玄察觉到不妙，骨爪舍弃阴兵，转而抓向林霜：“叛徒！我要让你魂飞魄散！”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调动所有阴兵结成防御阵。林霜的睫毛剧烈颤动，她猛地抽出匕首，却没有刺向我，而是反手捅进自己胸口。鲜血溅在赵九玄的命匣上，那具骷髅发出震天的怒吼，整个祭坛开始崩塌。阴兵们的身体化作光点消散，老周趁机将桃木拐杖刺入命匣，幽蓝色的鬼火发出凄厉的惨叫。
“小默...... 快跑......” 林霜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我死死抱住她，却感觉她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赵九玄的骷髅之身开始瓦解，可他的笑声依然回荡在矿洞：“你们以为结束了？卸岭的千年诅咒...... 永远不会消失......”
矿洞顶部轰然塌陷，小七拽着我往出口狂奔，老周断后，手中的符咒燃烧出最后的光芒。我回头望去，林霜的身影正在光芒中消散，她嘴角重新扬起熟悉的微笑，只是这次，再也没有邪物的阴影。而我的后背，契约符咒正在发烫，十年阳寿的代价，似乎才刚刚开始显现......
热浪裹挟着碎石扑面而来时，我死死护着怀中逐渐透明的林霜。老周的桃木拐杖在身后炸开刺目的金光，他沙哑的吼声混着赵九玄的惨叫：“给我封！” 矿洞顶部的符文阵图亮起最后的光芒，将那团幽蓝色的鬼火死死困住。小七拽着我的衣领往出口狂奔，风在耳边呼啸，我却只听见林霜微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撑住，霜姐。” 我的眼泪砸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后背的契约符咒烫得惊人，十年阳寿正在急速流逝。出口的月光越来越近，可林霜的身体却开始变得透明，指尖己经化作点点星光。当我们终于冲出废墟的刹那，她抬手抚上我的脸，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颤抖：“小默…… 别回头……”
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气浪将我们掀翻在地。等我再睁开眼，矿洞己经变成一片废墟，老周的桃木拐杖插在碎石堆里，杖头的符文黯淡无光。小七蹲在一旁喘着粗气，他的青铜面具彻底碎裂，露出脸上新添的伤疤：“老东西说…… 这是他最后一次用禁术……”
三个月后，实验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酸。我盯着显微镜下的朱砂样本，那些来自《撼龙诀》残卷的神秘物质，在载玻片上依然泛着诡异的红光。手机在实验台上震动，是小七发来的消息：“今晚老地方烧烤，你再不来，老周要把烤串全撒符咒灰了！”
我摘下护目镜，玻璃反光里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转身时，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林霜裹着米白色围巾站在门口，阳光透过她身后的玻璃幕墙洒进来，在地面拖出长长的影子 —— 那是属于人类的、实实在在的影子。
“在研究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后颈光洁如新，再也没有蜈蚣状的血痕。我几乎是冲过去抱住她，薄荷混着硝烟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和记忆里那个浑身浴血的少女渐渐重叠。她拍着我的背轻笑：“小心被学生看见，林教授的形象全毁了。”
窗外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小七骑着改装机车停在梧桐树下，车把上挂着的引魂铃叮当作响。老周坐在后座，手里拎着两袋烤串，桃木拐杖换成了普通的檀木手杖。他们在小吃摊坐下时，小七突然指着我们的方向吹了声口哨，老周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欣慰。
我牵着林霜走向他们，路灯将西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的巷口突然闪过一道黑影，是只戴着青铜铃铛的黑猫。它蹲坐在墙头上，幽绿的眼睛首勾勾盯着我们，铃铛声若有若无地飘来，混着烤串的香气。林霜的手突然收紧，我低头看见她瞳孔微微收缩 —— 那铃铛的纹路，和赵九玄操控尸傀时用的一模一样。
黑猫歪了歪头，铃铛发出清脆的 “叮铃” 声。下一秒，它纵身跃入阴影，只留下几片飘落的梧桐叶。小七察觉到异样，摸出怀里的红线：“有情况？” 老周却按住他的手，目光落在我后背的位置，那里的契约符咒正在隐隐发烫：“有些债，迟早要还。”
夜市的喧嚣声中，林霜靠在我肩头轻笑：“担心什么？这次换我保护你。” 她的指尖在我掌心画着不知名的符咒，温暖的触感驱散了后背的寒意。可当我望向黑猫消失的方向，总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我们，卸岭门派的千年诅咒，或许真的从未消失。
老周举起啤酒瓶：“敬新生。” 玻璃瓶碰撞的脆响里，我瞥见小吃摊的倒影 —— 林霜的影子边缘泛起微光，像被某种力量侵蚀的痕迹。而小七腰间新挂的青铜罗盘，指针正在不受控制地疯狂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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