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海上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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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海上贸易

 

马车刚拐过岔路口,沈家庄的青灰色院墙便映入眼帘。朱槿掀开车帘一角,远远就瞧见庄子外的老槐树下站着个熟悉身影 —— 沈万三正穿着件月白长衫,背着手来回踱步,身后跟着七八个垂手侍立的仆人。

这年头商人地位贱如草芥,"士农工商" 的排序刻在骨子里,哪怕沈万三富可敌国,见了七品县令都得低头哈腰。

更别提当今吴王朱元璋最瞧不上逐利之徒,常说 "商人重利轻义,是搅乱民心的祸根",若非沈万三前阵子捐了银子攒下些薄面,怕是连靠近朱标的资格都没有。

"吁 ——" 车夫勒住缰绳,马车稳稳停在路口。朱标先一步下车,玄色常服的下摆扫过车轮溅起的尘土。

沈万三见状,脊梁骨猛地一抽,连忙带着仆人快步上前,在离朱标三步远的地方 "噗通" 一声跪下,身后的仆人们也跟着齐刷刷跪倒一片,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脆响连成一串。

"草民沈万三,见过吴王世子。" 沈万三的声音不高,却透着十足的恭敬,额头几乎要碰到地面。

他就算家藏金山银山,在这未来太子面前,也得规规矩矩行这大礼 —— 毕竟在大吴地界,皇族一根手指头,就能碾碎他辛苦攒下的万贯家财。

朱槿紧跟着从车上跳下来,见状快步上前,一把将沈万三扶了起来:"沈叔叔,快起来!这么大的太阳,哪能让您在这儿跪着。"

沈万三被扶起来时还微微躬身,眼角的皱纹里堆着笑意:"世子亲临,草民理当远迎。"

他目光转向朱标,又要再次行礼,却被朱标抬手拦住。"沈先生不必多礼。" 朱标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此次是陪二弟来游玩的,不必这般拘谨。"

这时,后面的马车也停稳了。常婉静扶着沈珍珠的手先下车,王敏敏紧随其后,沈万三见了女儿,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些,却只是微微颔首,没敢像寻常人家那样嘘寒问暖。

朱槿拍了拍沈万三的胳膊:"沈叔叔,别站在这儿晒着了,带我们进去看看吧。" 他转头对护卫们吩咐,"你们在庄子外守着就行,不用跟着进来。"

沈万三连忙应道:"哎,好,里面都预备好了茶水。世子,二公子,里面请。"

庄园内景致清幽,此时正值五月,月季、芍药开得正盛,各色花朵簇拥在一起,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朱槿对着身后的常婉静、沈珍珠和王敏敏说道:“你们看这月季、芍药开得正好,正是赏玩的好时候,你们去逛逛吧。”

随后,他看向一旁的沈家庄管家沈重,“沈叔,你带着三位姑娘西处走走,好生照看。”

“是,公子。” 沈重恭敬应下,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位姑娘,这边请。”

常婉静三人笑着点头,跟着沈重往花园深处走去。

朱标见状,脚不自觉地就想跟上去,却被朱槿一把拉住了。“大哥,你干什么去?”

朱槿挑眉问道,“你以为真让你来春游的啊!”

朱标被拉得一个趔趄,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看向朱槿的眼神满是无语。但他也知道朱槿定有要事,只好停下脚步,跟着朱槿和沈万三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朱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沈万三身上,开始说正事了。,缓缓开口:“沈叔叔,您这沈家的产业,这些年可是做得愈发扎实了。”

他放下茶杯,继续说道:“您一心扑在农业上,眼光确实独到。如今跨着好几个县的良田都是您家的,在吴江周庄还有那么大的庄园,单是收租米就够旁人眼红了,更别说把多余的粮食拿出去卖,成了远近闻名的‘售粮大户’,这份根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沈万三听着,脸上露出几分感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朱槿抬手示意继续听下去。

“更厉害的是您这海外贸易,” 朱槿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赞许,“周庄那位置选得好,白砚江往西能接上京杭大运河,往东又通浏河,水路多便利啊。您就借着这优势,把江浙的丝绸、陶瓷、粮食还有那些精巧的手工业品往海外运,再把外面的珠宝、象牙、犀角、香料、药材拉回来,这一去一回的差价,赚得可不少,说您是当世第一的海商,没人不服气。”

说到这儿,朱槿话锋陡然沉了下去:“可沈叔叔,您觉得现在这种形势,您的海上贸易还能做长远么?"

这话说完,朱标也看了过来。沈万三的海上贸易做得风生水起,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做不长远。

朱槿解释道:“大哥,你跟着咱爹处理了那么久政务,难道还没看出来,咱爹很快就会实施海禁的。”

随后朱槿慢慢说道:“张士诚、方国珍余部逃往海岛或邻近海国,仍有一定势力,对我们是个很大威胁。咱爹担心沿海居民与这些‘逆贼’相通相济,为了消除这一隐患,肯定会通过禁海来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以巩固新生的政权。”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还有倭寇,这些年来闹得太凶了。他们乘着小快船,神出鬼没,一到东南沿海,就烧杀抢掠。去年浙东的奉化,倭寇一夜之间杀进镇里,男女老幼死伤无数,家家户户被翻得底朝天,粮食被抢光,丝绸布匹被席卷一空,最后还放了一把火,整个镇子烧了三天三夜,好好的地方变成一片焦土。”

“还有上月,苏州府外的商船队,满载着准备运往琉球的瓷器,就在近海被倭寇截了,二十多个船工全被砍了头,尸体扔进海里喂鱼,一船的宝贝被他们搬空,船也被凿沉了。沿海的百姓,提起倭寇就咬牙切齿,可又没办法,他们来得快,走得也快,等军队赶到,早就没影了。”

“这一点沈叔叔一定比我更加清楚。”

沈万三闻言,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只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惜与愤懑:“二公子说的是…… 草民怎么会不清楚。”

他放下茶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不瞒二公子,我沈家的船队,每次出海都带着百十来号护卫,个个配着刀枪,沿途还会给那些匪寇、港口的巡防打点些银两绸缎,所以这些年虽也遇到过几次险情,但靠着人多势众和打点到位,倭寇一般不敢轻易招惹。”

“可那些小商户就惨了。”

朱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最后就是咱爹出身贫苦,深知农业是国家的根本。在他看来,农业的产值足以养活王朝,而海外贸易主要有利于商人获利,商人势力的壮大可能会影响社会稳定,甚至会出现商人剥削普通百姓的情况,不符合他所期望的以农为本的社会秩序,因此对海上贸易并不重视,反而通过海禁来限制其发展。我敢保证,咱爹很快就会下令‘片板不得下海’,加强海防。”

提及未来的禁海令,朱槿脸上满是无奈,他看向沈万三和朱标,语气沉重地说:“可这禁海令,危害实在太大了。”

“您想啊,沿海多少百姓靠着海上贸易谋生,一旦禁海,他们没了活路,要么成了流民,要么就只能跟着倭寇、海盗混饭吃,到时候沿海只会更乱。”

朱槿手指敲着石桌,“再说这经济,咱们江浙的丝绸、瓷器,本是能赚遍天下钱的好东西,禁了海,这些宝贝卖不出去,作坊就得关门,工匠就得失业,朝廷的税收也得少一大块。”

“更要命的是,” 他声音压低了些,“现在西洋那边己有不少新奇玩意儿,有能远航万里的大船,有打得很远的火炮。咱们关起门来禁海,就跟瞎子似的,看不到外面的变化,人家在进步,咱们却在原地踏步,再过个几十年,怕是连人家的船都追不上了。到时候别说对付倭寇,就是来个更厉害的外敌,咱们怕是都难以招架。”

说到这里,朱槿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庭院,看到了数百年后的景象。

前世课本里那些屈辱的画面猛地涌上心头:浓烟滚滚的港口,外国军舰的炮口对准残破的城墙,穿着长袍马褂的百姓在洋枪下瑟瑟发抖;割地的条约堆满了案几,白银像流水一样涌入外国的国库,而自家的子弟要么在牢里喊冤,要么在战场上拿着落后的武器送死。

他甚至能想起那些被火烧的园子,被抢走的国宝,还有那句刻在耻辱柱上的 “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攥得他指节发白。

朱标见他脸色发白,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二弟,怎么了?”

朱槿猛地回神,喉结滚动了两下,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那些未来的事,说出来谁会信?他只能攥紧拳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什么…… 只是想到往后若是落后于人,咱们这片土地,怕是要遭大罪。”

朱标沉思片刻,看向朱槿问道:“既然海禁有这么多弊端,小商户又如此遭殃,为何不劝谏父王取消海禁呢?”

朱槿叹了口气,回应道:“大哥,其实咱爹的想法是对的,现在我们的情况,只能暂时实行海禁。当前元庭残余势力仍在北方蠢蠢欲动,天下尚未完全平定,若是此时放开海禁,万一让那些‘逆贼’与海外势力勾结,或是倭寇趁机大肆侵扰,局面只会更难控制。”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等到覆灭元庭,统一中原,内患消除了,我们就能好好发展商业。先把家业做起来,让咱爹看到经商能赚大钱,能让国库充盈,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那个时候,格物院造出更好的船、更厉害的火炮,组建起强大的水军,有足够的力量应对倭寇和各种海上威胁,咱爹没有了顾虑,自然就愿意取消海禁了。”

朱槿嘴上说着,指节却在袖中悄悄攥紧,指骨捏得发白,心头翻涌着难以平息的戾气。

前世那面染血的膏药旗,在中华大地上肆虐的铁蹄,南京城里堆积如山的尸体,被烈火吞噬的村庄,哭喊着被拖走的妇孺,还有那些在细菌实验室里绝望死去的同胞…… 这些画面与眼前的倭寇暴行重叠在一起,烫得他眼底发疼,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在心里狠狠念叨:这倭奴的恶,是刻在骨子里的!前世的血债还没清算,今生又敢在我大明海域作祟!等那一天真的到来,我定要带着坚船利炮踏平那个小岛!管他什么武士浪人,什么藩主大名,一个都别想活!

要让他们知道,血债必须血偿,而且要连本带利地偿!我要让那些倭奴断子绝孙,亡其种,灭其族,连根拔起他们的巢穴,烧光他们的聚居地,让这片海域永远听不到他们的嘶吼,让后世子孙再不用遭受那般炼狱之苦,让海疆真正安宁,永世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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