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双走进屋内，一言不发。楚闻舟还在床上躺着，呼吸均匀。早上她烧了点水，现在慢慢喂给他，免得他魂魄没回来，身体先垮了。
“楚神棍，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才一天，我却觉得像是过了好多年。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只要你回来，我就不计较了。你知道的，我不迷信，所以这种事，还是你做更方便。快回来吧……”
聂双只是小声说着，听起来很平静，脸上却是泪痕遍布。
“楚闻舟，你快回来呀！我真的好害怕……那个游魂是不是也是奇形怪状的？你会不会害怕？你快回来……”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
“姑娘，我们可以进去吗？”是崔小西的声音。
聂双抬手抹了泪，还是很镇定，说道：“进来吧。”
三个鬼前后进门。
外头的光照进来，聂双的背影明晃晃的，亮的有些萧索。崔小西与笑笑没感觉到聂双有任何异常，余力却闻到了贪欲的味道。
余力开口问道：“姑娘，不可有偏执。”
聂双还是没抬头：“余哥，你感受到我的贪欲了吗？”
“是。”
“我其实很害怕。就在刚才，我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东西。地府昨天找上我，今天就面对这样匪夷所思的东西。我真的很害怕。”
几个鬼张了口，发现什么也不好说。
聂双自顾自继续说道：“我希望楚闻舟能回来，我希望我们两个能回到原本的生活里，我希望永远没有这回事。余哥，你懂吗？这就是我的贪欲。”
余力有些无奈，虽说现在成了欲情鬼，感受不到贪欲之外的情绪，但他生前也是人，知道这种感受。
他开口安慰，有些笨拙：“姑娘要是不愿意做，就不做了。就像姑娘对我们说的那样。虽然刚认识姑娘，但是我能确定，姑娘是个好人。若是姑娘要救您的朋友，在下愿意相助，与地府无关。”
“余哥！”崔小西叫道，看看聂双，又觉得不妥，降低了声音，“别添乱了。”
余力不理会崔小西，静静等着。
笑笑突然开口：“姑娘，笑笑也愿意助姑娘救您的朋友，与地府无关。”
崔小西急了：“笑笑，你怎么也——”
笑笑抬手打断他的话，冲他笑着摇摇头。
崔小西闭了嘴，只是怎也说不出别的来。
“都想好了？”
三个鬼齐声应道：“想好了。”
“不后悔？”
三鬼：“不悔。”
聂双估计自己的眼睛己经不红了，这才转身，扫过他们，在余力身上多停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好，那，我们开始下一步吧。不过，在这之前，我有几个疑问，你们务必给我解答。”
“姑娘请讲，在下知无不言。”崔小西之前没能表忠心，这会儿抢着挣表现。
“第一，鬼魂怕阳气，也怕阳光。你们为什么不怕？还有之前那两个游魂，为何也不怕？”
崔小西嘴角一下子垮了，看上去很为难，嗫嚅半天没开口。还是余力接过话头。回答道：“因为这个村子，是阴煞之地。”
“阴煞之地？”
“对。在这里，一般活人无恙，也不会察觉到异常。但对于阴魂，这里是绝佳的修行之地。阴魂修行除了鬼气，还需要沐浴月光，月为阴物，月光于阴魂，等同于日光于阳魂。无论日光多盛，对于阴魂来说，这里仍旧是没有日光的。也就是说，阴阳颠倒。”
“阴阳颠倒？那你们晚上为何没事？”
“这也是这个地方的玄妙之处。”余力说着，朝着空中几个方向一点，“阴阳颠倒的结果是昼夜不分，但是此处却是只转阳为阴，并没有转阴为阳。如此阴阳失衡，却没有崩溃。姑娘请看。”
只见余力点过的几个方位上，出现了两个太阳，两个月亮。聂双感到奇怪：“日月同辉？“
余力指着其中一个太阳说道：“没错，但这不是正常的日月同辉。我怀疑，有人故意将这里的空间割裂成了西个，其中两两互为镜像。“
原本还认真听着，听到镜像这两个字，她突然出神，扑哧笑了：“插个题外话啊，我不太明白。你们三位怎么看也不像建国后的人吧？怎么一口一个现代词？“
崔小西最会搭这种茬：“不是说了嘛，姑娘，地府如今也是现代化的了。何况我们既然为地府办差，当然是经过学习的，不然听不懂姑娘吩咐就不好了。“
聂双点点头，示意余力继续说。
“具体情况我现在也不清楚，但是总有机会搞清楚的。总之就是这样，我们几个才可以白天黑夜都能出现。“
笑笑突然插话道：“姑娘，这么说来，我也想起来。昨天去的那个镇子，也有些阴煞之气。昨天我们出门的时候，还是白天，有些日头的。但是我与小西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多半也是 这个原因。”
竟然是这样吗？那看来楚因也不是偶然了？聂双想起来，她由着楚因带去的那个土包。似乎明白了什么。
“好，那我再问你们第二个问题。”聂双说道，“那两个游魂到底怎么回事？尤其是那个鸡头，怎么还会流血？”
崔小西这回能说了，立马答道：“拼接游魂，是将不同的魂魄碎片凑齐了，首到凑出一个完整的魂魄形状。这样的魂魄才能过阴司，才能投胎。”
聂双不解：“不是说，忘川能滋养魂魄，助其成型吗？那为何他们不首接去忘川？”
崔小西苦巴巴说道：“忘川能滋养神魂这事，在阴魂里是绝密。阳间流传的版本是，忘川里多厉鬼，不乘舟过河，会被恶鬼吃掉。对吧？实际上不是的，之所以有这个版本，是为了让阳魂不要心生侥幸，免得他们活着时候残暴害人。而对阴魂，则是警示，免得他们自相残杀，惹得地府动荡。”
聂双：“也就是，避免阳魂阴魂觉得，忘川可以为恶行兜底，才将这保密的？”
“是的，不愧是姑娘，就是有慧根，三两句就说明白了！”说完，崔小西还比了个大拇指。
聂双：“也就是说，那些一开始就魂魄破碎的，黄泉路都没走过，自然无法到达忘川，只能在阳间或者阴间各处飘荡？”
崔小西：“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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