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林悦刷着手机突然尖叫起来。
苏瑶叼着牙刷冲出来，就看见她举着平板，屏幕上全是未读邮件——从北京798艺术区到上海西岸美术馆，甚至远在巴黎的文化中心，都在邀请她们办展讲学。
“我们火出圈了！”林悦把电脑转过来，粉丝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后台留言像潮水般涌来，有人说看了她们的作品，第一次发现自己住的城市这么美。
筹备讲座的日子像打仗。林悦在工作室挂满地图，用不同颜色的线标注每个城市的拍摄点，连做梦都在念叨：“西安的城墙得用无人机拍全景，重庆的轻轨穿楼要卡准早晚高峰的人流。”
苏瑶则把音响开到最大，反复调试音乐和照片的同步率，有次为了让《苏州评弹》的采样和园林照片完美契合，她熬了通宵，结果第二天戴着墨镜去买咖啡，店员还以为她是摇滚歌手。
讲座当天，能容纳五百人的剧院座无虚席。前排坐着头发花白的老艺术家，后排挤着举着自拍杆的年轻学生，连过道都站满了人。
林悦踩着高跟鞋上台时，手心全是汗，首到看见台下苏瑶竖起的大拇指，才深吸一口气点开投影仪。
大屏幕亮起的瞬间，千年古都长安的画面扑面而来：晨雾中的大雁塔、夕阳下的古城墙，还有城墙根下练太极的老人。
“看这墙砖的裂缝，”林悦用激光笔指着画面，“每一道裂痕都是时间的指纹。”
轮到苏瑶时，她轻轻按下播放键，琵琶声混着电子鼓点流淌出来，仿佛古老的金陵城在现代节奏中苏醒。
当《秦淮河夜曲》响起，观众席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音乐里不仅有传统丝竹，还加入了地铁报站声、霓虹灯的电流声，传统与现代在音符中碰撞出奇妙的火花。
提问环节，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站起来时，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纸条。
他的问题让全场安静下来：“你们拍过那么多城市，难道不觉得现代化正在毁掉历史吗？”
林悦和苏瑶对视一眼，这个问题她们私下讨论过无数次。
林悦走到台前，调出一张照片：苏州工业园区的摩天大楼与寒山寺的飞檐同时入镜，晨雾在两者间缭绕。
“看，历史不是博物馆里的标本，”她说，“它就像树根，而现代是新芽，没有根，新芽长不壮；没有新芽，树根也会枯萎。”
苏瑶接着播放了一段未完成的音乐，前半段是苏州评弹的吴侬软语，后半段突然变成电子合成器的轰鸣，两种声音从对抗到交融。
“我们在音乐里做实验，就像城市本身也在做实验，”她笑着说，“重要的不是谁取代谁，而是怎么让它们一起跳舞。”
展览现场成了大型“回忆杀”现场。
有位老奶奶盯着南京的照片抹眼泪，说照片里的梧桐树让她想起年轻时的爱人；
几个穿汉服的小姑娘在西安展区前打卡，说终于明白“十三朝古都”不只是课本上的名词。
互动区的留言墙上贴满便签，有人写“原来每天路过的老厂房，换个角度看这么酷”，还有人画了歪歪扭扭的简笔画，说要带着相机去重新认识自己的城市。
散场时，夕阳把展厅的玻璃幕墙染成金色。
林悦和苏瑶被热情的观众围住，有人求签名，有人请教摄影技巧，还有个小男孩举着自己拍的小区花坛照片，害羞地问：“这样也算艺术吗？”
林悦蹲下来，认真地说：“当然算！艺术就是让你重新看见生活的魔法。”
夜风裹着城市的喧嚣吹进来，她们望着人群散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身上的疲惫都值了。
苏瑶掏出手机，屏幕上又跳出新的邀请——这次是敦煌研究院。“去沙漠拍星空？”她挑眉。
林悦己经开始查机票：“顺便拍驼队！这次配乐得加沙漠风声！”两人笑着跑向地铁站，身后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像永远不会熄灭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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