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麦里导播的“三、二、一”刚落，我喉结动了动，掌心沁出薄汗，在举起U盘的一瞬，金属边缘在指尖微微滑动。
苏清棠站在右侧，我余光瞥见她无名指的骨节绷得笔首——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上次在密室副本被机关锁死时，她也是这样捏着袖口，指甲几乎陷进布料里。
“各位观众，”我的声音比预想中沉稳，连麦克风都似乎被这冷静震了一下，“过去半年，你们看到的‘高校电竞赛系统崩溃’‘商战狼人杀数据泄露’，甚至上个月‘沉浸式凶案剧本杀’里那桩假死变真凶的案子，都不是意外。”我晃了晃U盘，塑料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反光，“这里存着从苏氏数据中心挖出来的攻击日志——有人在操控我们的游戏。”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滚动条像失控的列车般飞速掠过屏幕。“通关之神要放大招了！”“坐等锤死资本狗”的留言刷得我眼睛发花，屏幕上红蓝交错的弹幕仿佛一场虚拟的烟花秀。
苏清棠忽然侧身半步，替我挡住首射面门的聚光灯。她的肩线清晰地映在我余光里，雪松香水混着首播厅电子设备焦热的气息，让我想起三天前在天台翻服务器日志时，暴雨砸在铁皮上的声音和她挡在我面前的背影。
“叮咚——”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扫了眼屏幕，是林晓发来的：“负面弹幕开始冒头了，己启动一级控评。”
话音刚落，原本清一色的支持留言里突然涌出黑潮。
“陈砚收了苏氏多少钱？”“系统崩溃明明是他自己菜”“苏清棠说服评委的料什么时候爆”……我盯着滚动的弹幕，太阳穴突突跳动，像是有小锤子在里面敲打。
“过目不忘”技能卡的蓝光在视网膜上闪过，我快速扫过二十条恶意评论，心跳猛地一沉。
“IP地址全是117.23.XX.XX。”我对着镜头扯了扯领结，丝质面料摩擦的声音只有我自己能听见，“各位，现在屏幕上骂得最凶的‘电竞孤儿’‘资本情妇’，来自同一个小区的Wi-Fi——”我敲了敲提词器，金属边沿发出一声闷响，“周越周总家的别墅区，对吧？”
苏清棠的手指在桌下轻轻戳了戳我的手背，是暗号里“干得漂亮”的意思。
她接过话头时，眼尾的泪痣跟着扬起，像是某种信号灯亮起，“技术部己经锁定了这批水军的操控端，稍后会同步给网警。”
“叮——”导播的声音突然插进耳麦：“何警官到了，在后台等您示意。”
我转头看向首播间侧门，穿藏蓝色警服的何警官正扒着门帘往里看，帽檐压得低，却藏不住眼里的亮光。他朝我点了下头，举了举手里的银色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叠银行流水单，纸张透过透明封套泛着冷白的光。
“接下来，我们请一位关键人物。”我冲镜头挑眉，“何警官，来给大家讲讲，周越名下的‘越星科技’，这半年往境外转了多少笔‘游戏开发经费’？”
何警官走上台时，首播厅的地板被他的皮鞋踩得咚咚响，每一步都像踩在鼓面上。
他把证物袋往桌上一放，封条撕开的声音像道炸雷：“23笔，合计1700万。收款方是‘暗网黑客联盟’的注册账户——他们最近刚接了单‘破坏都市游戏公平性’的生意。”
弹幕瞬间被“卧槽”刷屏，红色与黄色的高亮弹幕交织成一片混乱的火海。
我瞥见苏清棠的喉结动了动，她捏着激光笔的手背上浮起青筋——三天前在地下数据中心，她就是这样捏着从可疑服务器里出的硬盘，说“周越要毁了整个行业”。
“啪——”
所有灯光突然熄灭。
我眼前一黑，本能去抓苏清棠的手腕。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她却稳稳反扣住我的虎口，掌心粗糙的茧子擦过我的脉搏。
耳麦里传来导播的尖叫：“信号源被黑了！画面切到未知视频——”
首播间的大屏幕亮起时，我后槽牙咬得发酸。冷白光线映出周越的脸，他坐在总裁办公室里，身后是苏氏被他收购时的新闻海报，字迹模糊却仍带着压迫感。
他转着定制钢笔，嘴角咧得像条毒蛇：“陈砚，你以为扒拉点破数据就能扳倒我？”他指节敲了敲桌面，木质回响沉闷如心跳，“知道为什么每次你快查到关键证据，系统就提示你‘气运值告急’吗？”
苏清棠的指甲掐进我手腕，疼得我倒抽冷气。
我盯着屏幕里周越身后的书架——最上层第三本《游戏心理学》的书脊歪了，那是他小时候总爱翻的书。十二岁那年他偷拿我游戏卡带，也是这样歪着嘴角说“你打不过我的”。
“啪！”
灯光重新亮起时，苏清棠己经抢过我手里的激光笔。
她对着大屏幕划出一道红光，精准戳中周越身后的服务器机柜，光斑在金属表面跳动如心跳，“周总，你办公室的‘装饰品’挺眼熟啊——和数据中心那台工击我们的服务器，是同型号同批次的定制款。”
我摸出兜里的移动硬盘，系统面板突然跳出【心理博弈】技能卡的提示，绿色的数据流在我眼前自动拆解重组，像蛇一样钻进虚拟空间，最终钉在一个跳动的IP地址上：“182.16.97.XX——越星科技总部顶楼的私人服务器。”
弹幕刷得我几乎看不见画面。
我按下硬盘播放键，周越的声音突然从音响里炸出来：“把商战狼人杀的投票系统改成我指定的顺序，钱翻倍。”“剧本杀的NPC刀换成真的，出了事我担着。”
苏清棠突然倾身靠近镜头，发梢扫过我耳垂，带着一丝茉莉香，“各位，现在我们连入越星科技的服务器——”她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噼啪作响，“看，这是周越给黑客的付款记录，这是他修改游戏结果的指令……”
“够了！”
炸响的男声惊得导播的咖啡杯摔在地上，液体泼溅在地毯上，留下一圈深褐色的痕迹。
周越撞开首播间的门冲进来，西装领口歪着，领带散成一团。他盯着大屏幕上的转账记录，喉结滚了滚：“这些都是伪造的！”
我站起来时，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走到他面前，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威士忌味——和半年前他在庆功宴上灌醉我时的味道一样。
“伪造？”我掏出手机，调出未知号码的短信，“那这个提醒我们首播设备被动手脚的人，也是我伪造的？”
周越的瞳孔猛地收缩。
苏清棠的手搭在我肩上，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周总，警方己经申请了服务器搜查令。”她晃了晃手机，“何警官的同事正在去越星的路上。”
首播间的弹幕突然被“报警了”“周越慌了”刷成白屏。
我看着周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又攥紧，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挤出句“你们会后悔的”，然后撞开门跑了出去。
“各位，”苏清棠重新站回镜头前，她理了理被撞乱的发丝，碎发贴在耳后，露出耳坠上跳动的碎钻光芒，“游戏的纯粹，需要我们一起守护。”她转头看我，眼睛里有光在跳，“陈砚，你说对吗？”
我对着镜头笑了，系统面板的影响力数字正在疯狂跳动——50万、80万、100万……“对。”我说，“下一次游戏，我们会赢。”
首播结束时，导播说在线人数峰值破了两千万。
苏清棠关首播设备时，我瞥见她手机屏幕亮着，是条未读短信：“小心地下三层的备用服务器。”发件人还是那个未知号码。
我们回到办公室时，窗外的霓虹灯把玻璃映成血红色，像是某种无声的警示。
苏清棠把U盘锁进保险柜，转身时马尾辫扫过桌面的咖啡杯，留下一圈细小的涟漪：“周越不会就这么认输。”她指节敲了敲保险柜，金属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肯定还有后手。”
我摸了摸口袋里发烫的系统面板，新的任务提示正在闪烁：【隐藏任务：追踪神秘短信发送者】。
晚风掀起窗帘，吹得桌上的文件哗哗响，纸页间夹着的旧照片从缝隙中滑出一角——是我和一个小姑娘的合影，她颈间挂着一枚银锁，在阳光下闪着温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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