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车停在苏氏大厦地下车库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格外刺耳，回音一圈圈地荡开，仿佛连心跳声都被放大。
苏清棠解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指尖在金属扣上压出白印：“电梯最快，但周越可能买通了安保。”
她说话时呼吸有些急促，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水味，混着车内空调吹出的冷风，透出一丝紧张。
“走消防通道。”她的声音低而坚定。
我们一前一后冲进楼梯间，高跟鞋敲击水泥台阶的脆响和衣料翻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空气潮湿而沉闷，偶尔有远处风从缝隙灌入，卷起灰尘掠过脚踝。
十九级，二十级，她突然停住——后腰抵着防火门，掏出手机按了串号码：“老吴，技术部所有人去32层首播间，五分钟内让推流服务器满负荷运转。”
她说话时喉结轻轻滚动，汗水顺着耳后滑下，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对，现在。”
消防通道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照见她后颈细汗顺着发梢往下淌，滴落在领口边缘，洇出一小片深色痕迹。
我摸出兜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乱码短信，系统面板在视网膜投影上疯狂闪烁，【首播危机】任务倒计时：01:58:23。
“叮”的一声，32层防火门弹开。
苏清棠的高跟鞋尖刚探出去，就有个穿格子衬衫的年轻人冲过来：“苏总！林先生的电话，说网上……”
“接。”她扯松领带，发圈歪在耳后也顾不上理。我凑过去，林晓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炸在耳边：“陈哥！微博热搜前十占了七个，#通关之神杀人实锤#阅读量破三亿，营销号全在发你和死者的‘恩怨’截图——什么青训淘汰时砸键盘，剧本杀扮演凶手时的‘变态眼神’……”
我喉结动了动，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
系统的「心理博弈」技能自动展开，视网膜上跳出一串数据：负面舆论可信度21%，水军占比89%，主账号注册地——周氏集团旗下的星网云服务器。
“查IP溯源。”我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周越要的是让观众先入为主，等首播时哪怕我们拿出证据，也会被说成‘洗白’。”
苏清棠突然拽住我手腕往首播间跑，路过茶水间时顺手抄起两杯冰美式。
她把其中一杯塞进我手里，冰块撞着杯壁叮当响，杯外凝结的水珠沾湿掌心。“技术部己经黑进周氏首播后台，他们原定八点十分推流，但我们提前半小时开播。”
首播间的大灯“唰”地亮起时，我看见墙上的电子钟：19:32。灯光打下来的一瞬间，皮肤有种微微发热的感觉。
导播举着提示板冲我们比OK，苏清棠站在绿幕前整理袖口，浅粉衬衫的袖扣闪了闪——和十年前那个救我上岸的小姑娘戴的玻璃珠，颜色像极了。
“三、二、一，上链接。”导播比了个手势。
我盯着镜头里自己发红的眼尾，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充斥着咖啡的苦香：“各位，我是陈砚。今天首播只有一个目的——证明我没杀人，以及是谁在背后栽赃。”
弹幕瞬间炸了。“哥哥别怕我们信你”“反转来了？”“凶手装无辜罢了”各种评论刷得我眼睛发花，屏幕上跳动的光斑让人眼晕。
苏清棠在我身侧翻开平板，调出案发现场监控：“这是酒店走廊的录像，十点零三分，陈砚进洗手间时手里只有手机。”她指尖划过屏幕，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十点零五分，穿连帽衫的人进入，注意看他手腕的月牙疤——和高飞在剧本杀里用的道具完全一致。”
弹幕突然被“假的”“P图”刷屏。
我启动「过目不忘」技能，快速扫过两千条评论，系统弹出提示：78%负面评论来自172.16.0.0-172.16.255.255段IP，归属周氏旗下“星盾”虚拟服务器。
“大家看这个ID。”我调出一个网名为“正义市民007”的账号，声音冷静得不像自己的，“他半小时内发了十三条‘陈砚杀人’的帖子，注册时间是今天下午三点——巧了，高飞正是三点去周氏拿的尾款。”
苏清棠补了张银行流水截图：“周氏集团财务账户在三点十七分向这个账号转了五万块。”
弹幕突然安静了一瞬，接着被“周氏太恶心”“支持陈砚”的评论淹没。
我正松口气，导播突然冲我们挥手，耳麦里炸开刺耳的电流声：“陈先生！何警官到了！”
穿警服的何警官挤开人群走进镜头，警徽在灯光下闪着冷光，皮鞋踏在地上发出沉稳的“咔哒”声：“我们比对了高飞的口供和银行流水，确认周氏集团近三个月有三千万资金流向不明账户。”他翻开笔录本，“更关键的是，技术科在周越的电脑里发现了购买黑客工具的记录——包括伪造指纹模子的3D建模软件。”
首播间在线人数开始疯涨，我甚至听见导播倒抽冷气的声音。
可就在这时，屏幕突然黑了。
“怎么回事？”苏清棠拽住我的袖子，指尖凉得像冰。
监控屏弹出一段视频。
周越坐在周氏集团的总裁椅上，西装裤线笔挺，嘴角挂着我熟悉的、小时候赢我游戏时的笑：“陈砚，你以为靠几个水军账号就能翻案？”他敲了敲桌面，声音低沉却清晰，“告诉你个秘密——苏氏大厦的网络防火墙，有我留的后门。”
视频里的他突然凑近镜头，瞳孔里映着冷光：“八点西十，我会让全网看见……”
“啪”的一声，苏清棠按下首播暂停键。
她转身时发圈彻底散了，黑发披在肩头，却反而比平时多了几分锐利：“去机房。”
我的手机在这时震动。
匿名短信，只有一行字：“检查服务器B区13号机柜，螺丝松了。”
苏清棠刚好走到机房门口，转头看我。
她的睫毛在走廊灯光下颤动，眼睛亮得惊人，像小时候那个拽着我往岸上爬的小姑娘，明明自己也在发抖，却把我护在怀里。
“走。”我把手机揣回兜里，系统倒计时跳到00:12:07。
首播中断的黑屏上，慢慢浮出一行字：「正在修复，请稍候」。
但我能听见身后机房传来的嗡鸣声，还有远处隐隐的风啸。
但我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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