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棠接电话时，指节捏得泛白，我听见电话那头何警官的声音像碎冰碴子：“苏总，王强的审讯记录有问题——他说昨天下午五点十分到五点半，有人给他送了杯加了安眠药的咖啡。”
“监控呢？”她的声音冷得能结霜。
“茶水间的摄像头刚好在那个时间段故障。”
我摸了摸西装内袋里的U盘，系统面板上【黄金2星·数据攻防战】的倒计时跳到了57:59:23。空气中隐约飘来打印机纸张摩擦的细碎声，窗外夜色沉沉，办公室里只剩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
周越这步棋早就算好了——正面证据站不住脚，就用舆论战泼脏水，再用内鬼搅浑监控，把水越搅越浑。
苏清棠挂了电话，转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像是指甲刮过黑板的余音。她抓起桌上的员工权限表，封皮被指甲掐出几道褶子：“技术部、法务部、总裁办，这三个部门能接触到核心数据。内鬼要么是能改监控的，要么是能接触到王强的。”
我凑过去看表，目光扫过“张晓”那行时顿住。指尖无意识着木纹斑驳的桌面，系统技能【心理博弈】自动启动，太阳穴一阵胀痛——上周三凌晨两点，我在公司加班改方案，看见张晓抱着个黑色笔记本从机房出来，当时他说“帮运维部修服务器”，可运维部的人明明跟我说过那天机房根本没故障。
“张晓。”我指尖点在他名字上，“技术部测试员，入职两年，上个月刚调去接触用户数据组。”
苏清棠的睫毛颤了颤，立刻调出张晓的考勤记录。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底发青，仿佛整个夜晚的寒意都凝聚在她眼中：“近半个月加班23次，最晚到凌晨三点。”她鼠标突然顿住，“他母亲上个月在市医院动了心脏手术，住院费交了三十万——张晓的工资撑死一万二。”
我喉咙发紧，空气仿佛凝滞，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周越最擅长抓人的软肋，就像当年他逼青训队故意放水输掉比赛，也是拿队员家人的医疗费做筹码。
“今晚跟踪他。”我摸出兜里的微型摄像头，金属外壳在掌心泛着冷光，“我用【过目不忘】记路线，你调一层的消防通道监控。”
苏清棠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凉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皮肤里：“如果他真的……”
“不会有事。”我反握住她的手，能感觉到她掌心的薄茧蹭着我虎口，粗糙而真实，“周越要的是毁了我，但你——”我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哑，“他动你，我会让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她耳尖瞬间红了，猛地抽回手去翻抽屉：“拿上这个。”丢给我个银色胸牌，金属边角撞在我胸口，微微作痛，“十六层的临时通行证，今晚十一点，数据中心的红外监控会有十分钟检修空档。”
晚上十点五十分，我蹲在消防通道的转角。中央空调的风声呼呼作响，混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张晓的工牌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冷光，金属边缘反射出微弱的光晕。
他走路时肩膀缩着，像只受了惊的耗子，经过安全出口时还特意摸了摸后颈——那是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和我在青训队看队友作弊时的反应一模一样。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烟味，似乎是从他身上飘来的，带着焦躁的气息。
数据中心的门“咔嗒”一声开了。我贴着墙根溜进去，服务器的嗡鸣震得耳膜发疼，像是无数蜂群在耳边盘旋。张晓背对着我，电脑屏幕的幽光照着他颤抖的手——他正在删除用户数据备份，操作日志里全是周越旗下公司的IP地址。
“张哥。”我故意放轻声音，脚步落地无声，像猫靠近猎物。
他整个人猛地撞在服务器架上，硬盘的警报声炸响，刺耳的蜂鸣穿透空气。苏清棠从另一侧的机柜后闪出来，手机屏幕照着她冷白的脸：“何警官就在楼下，你现在说，还来得及。”
张晓的眼泪“啪嗒”砸在键盘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抓着我袖口，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周越拿我妈威胁我……他说只要删了王强的聊天记录，再往陈砚账号里导点假数据，就给我妈转一百万手术费……”
苏清棠的手机亮了，是何警官发来的定位：“己经到负一层，需要支援吗？”
我蹲下来和他平视。【心理博弈】技能让我看清他瞳孔里的血丝——那不是装的，他后颈的汗把衣领都浸透了，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你妈在市一院703病房，对吧？”我轻声说，空气中弥漫着焦虑与绝望的味道，“现在跟我们下去，我让林晓联系医院，调二十西个小时的护工。”
张晓突然跪下来，额头磕在地上发出闷响：“求你们……别让我妈知道……”
苏清棠别过脸去，我看见她睫毛上沾着水光，像是夜色中闪烁的星光。
她掏出对讲机：“保安部，带张工去一楼会客室，何警官马上到。”
等张晓被带走，数据中心的灯突然灭了。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手机在裤袋里震动，震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短信还是乱码号码，内容只有一行：【周越的人不止一个】。
苏清棠凑过来看，发梢扫过我耳垂，带着一丝温热的触感：“谁发的？”
“不知道。”我捏紧手机，系统面板上的倒计时跳到了57:23:41。
周越的棋下得比我想象中深，张晓不过是枚棋子，真正的后手还藏在暗处。
我们走出数据中心时，走廊的声控灯次第亮起，每一步都激起一圈圈光晕。苏清棠的高跟鞋声在空荡的楼层里回响，她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时发圈散了，长发垂在肩头：“陈砚，你说……”
“我知道。”我替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发烫的耳垂，柔软又滚烫，像是火焰擦过指尖，“今晚开始，技术部、总裁办、连保洁的排班表都要重新查。”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又抬头看我。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灯红得像团火，映得她眼睛里也有团火：“回办公室，调近三个月所有员工的资金流水。”
我跟着她往电梯走，手机在掌心焐得发烫。短信里的字在眼前晃，像周越藏在暗处的笑。
这局棋才下到中盘，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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