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匿名短信，指腹在冰凉的金属外壳上，指尖传来微弱的静电感。
苏清棠的工牌被我攥在另一只手，红色凸点硌得掌心生疼——她刚才塞过来时，袖口蹭过我手腕，带着点香根草的味道，现在还散在空气里，混合着空调出风口的冷意，形成一种冷静而克制的气息。
“要查号码来源吗？”苏清棠把椅子拉得离我近些，发梢扫过我肩膀，轻柔如羽毛拂过皮肤，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尾调。
她今天穿了件墨绿西装，领口别着枚银色胸针，是苏氏互娱的标志，此刻正随着她前倾的动作轻轻晃动，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我把手机倒扣在桌上，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红条从85%涨到87%，像心跳般缓慢跳动。
周越昨天在楼梯间拍我肩膀时，也是这样的红条跳动频率。
“暂时别打草惊蛇。”我摸了摸后颈，那里还留着短信带来的刺痒，“小吴说零点攻击，现在得先把防火墙筑牢。”
苏清棠点头，指尖在桌面敲出规律的节奏——我记得她开会时也这样，敲三下停半秒，是在整理思路。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涂着透明甲油，边缘有些磨损，应该是总按键盘的缘故。
她掏出手机按了免提，电话刚接通就说：“张工，立刻把安全组调回数据中心。所有外部IP访问权限降到三级，重点监控404端口。”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张工的声音带着困意：“苏总，凌晨刚做过漏洞扫描……”
“现在做二次扫描。”苏清棠打断他，目光扫过我面前摊开的安全日志，“陈砚发现三个境外IP在循环请求用户数据，其中一个和暗网游戏联盟的注册地址有80%重合度。”
我翻开笔记本，系统技能卡“过目不忘”在脑内激活，上午看过的数据流像电影倒带般回放。
蓝色光条在视网膜上划出轨迹，把分散的IP地址、时间戳、数据量串成线，像是夜空中的星图。
“19:03有个IP伪装成客户端，请求了三十次玩家充值记录。”我用笔尖点在日志第47行，“正常客户端最多重试五次，这是在暴力破解。”
苏清棠的手指顿在手机上，眼尾微微挑了下——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睫毛下的眼神却依旧锋利。
“张工，把这三个IP加入黑名单，启动蜜罐系统。”她挂了电话，转脸时耳坠晃了晃，反射出一圈细小的银光，“去数据中心看看？新到的服务器还没做物理隔离。”
数据中心的冷气开得很足，我跟着苏清棠穿过金属网格地板，橡胶鞋底在地面发出轻响，像是踩在薄冰上。
服务器机柜排成灰色的墙，嗡鸣声像涨潮的海，低频震动透过地板传到脚底，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呼吸。
苏清棠停在倒数第三排，踮脚查看服务器编号时，发顶的碎发被空调风吹得，像一簇倔强的小火焰。
“这台是上周刚从分部调过来的。”她指了指最下层的老旧机器，外壳漆都掉了块，露出底下灰白的金属底色，“按理说早该淘汰。”
我蹲下来，手指抚过服务器背面的接口——有两根网线被重新插拔过，金属触点泛着新蹭的划痕，指尖滑过时能感受到细微的不平整。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建议使用“心理博弈”技能】。
我闭上眼睛，把自己代入周越的视角：他需要一个不被注意的中转服务器，老旧设备最容易被忽略；攻击时间选在零点，是因为安保换班，监控录像会有十分钟盲区……
“这里。”我猛地睁开眼，指向服务器侧面的USB接口。
苏清棠递来放大镜，金属接口里卡着半片银色芯片，和小吴U盘的材质一模一样，反光冰冷，像一片藏在黑暗里的刀刃。
她的指尖擦过我手背，凉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硬币：“周越在转移数据时，用这台服务器做跳板。”
我调出系统面板，关键线索进度条跳到92%。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刘编辑发来的消息：“明天十点高层会议，苏总让我把报告做成可视化图表。”苏清棠己经掏出平板开始整理证据，发梢扫过我手背时，我瞥见她后颈有颗淡褐色的小痣，像滴没擦干净的墨，安静地伏在那里。
“今晚就能把报告做好。”她合上平板，抬头时眼睛亮得惊人，“周越用慈善基金当诱饵，涉嫌挪用公款；卖数据给暗网，违反网络安全法……”
“叮——”
手机屏幕亮起，又是条匿名短信：“会议室有监听设备。”
我喉咙发紧，手指在键盘上蜷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苏清棠凑过来看，发香混着服务器的电子味钻进鼻腔，让她整个人像是从冷峻的数据世界走出来的幽灵。
“谁发的？”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刀一样的锐度。
“可能……”我顿了顿，系统红条涨到89%，“可能是王秘书。”
苏清棠没说话，只是把我摊在桌上的报告往怀里拢了拢。
“明天会议我来主持。”她突然说，“如果中途出状况……”
“苏总！”
技术部的小刘撞开门，额角沾着汗，工牌歪在锁骨处，喘得厉害，胸牌上的“技术支持”字样被呼吸带得上下跳动。
“数据中心……服务器被攻击了！”他喘得厉害，“刚才蜜罐系统触发警报，有大量异常数据流……”
苏清棠的脸瞬间白了。
她抓起平板的动作太急，钢笔“啪”地掉在地上，滚到我脚边。
我弯腰去捡，看见她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这是她从小到大每次打电竞输了时的样子，我突然想起她大学时拿过省赛亚军的事。
“走。”她扯我手腕，力气大得惊人，“陈砚，你跟我去数据中心。小刘，通知安保部封锁所有出口。”
数据中心的警报声刺得人耳膜发疼，尖锐如金属摩擦，像无数根针扎进耳朵。
我跟着苏清棠冲进机房，看见张工正揪着个实习生的衣领，对方的工牌上写着“运维部 赵林”。
赵林的脸涨得通红，右手还插在服务器接口里，指尖沾着黑色的烧毁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像是电路短路后的残渣。
“我、我只是按周总指示……”他看见苏清棠，喉结动了动，声音突然变尖，“周总说这台服务器老化，让我提前断电……”
“提前断电会烧毁存储芯片。”我走过去，系统“心理博弈”技能自动分析他的微表情——他不敢看苏清棠的眼睛，右眼皮每隔三秒跳一次，这是典型的说谎特征。
“周越想销毁证据。”我转向苏清棠，她的西装下摆被跑乱了，此刻正盯着赵林胸前的工牌，眼神像冰锥。
手机在这时震动，显示“未知来电”。
我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压低的男声，带着沙沙的电流声：“陈先生，我是王秘书。李总让我带句话……”
“等一下。”我打断他，系统红条飙升到90%，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苏清棠正弯腰检查被烧毁的服务器，发梢垂下来遮住半张脸，挡住了她此刻的表情。
赵林被安保架走时，撞翻了旁边的椅子，金属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像是某种终结的预兆。
“王秘书。”我对着手机说，声音比想象中稳，“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挂断电话，苏清棠刚好首起腰。
她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灰尘，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让她的神情显得格外疲惫，却又坚定。
“服务器里的核心数据没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在我心口，“但我们有小吴的口供、IP记录……”
“够送周越进局子了。”我替她说完，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提示：【关键线索进度95%】。
窗外的天己经全黑了，霓虹灯透过玻璃照在苏清棠脸上，把她的轮廓染成暧昧的紫。
她低头整理西装，胸针在灯光下闪了闪，像颗蓄势待发的星。
手机在掌心发烫，王秘书的电话像根刺，扎得我手指发麻。
我望着苏清棠转身时摆动的发尾，突然想起小吴说的“周越的网比我们看到的密”——这次见面，或许能撕开最后一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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