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妃钮钴禄氏噙着端庄的笑容来到慈宁宫，向两位老祖宗行礼问安：“嫔妾参见太皇太后、皇太后。”
太皇太后慈祥地招手道：“阿吉格，快到哀家身边来坐。”
钮钴禄氏恭敬地落座，柔声道：“嫔妾入宫多日，却迟迟未向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实在是嫔妾的不是，还望两位老祖宗见谅。”
皇太后和蔼地笑道：“叫什么皇太后，该叫皇额娘才是！”
钮钴禄氏闻言又惊又喜，按清宫规矩，只有皇后才能称皇太后为皇额娘，这话显然是在暗示她有望成为皇后。
她谨慎地迟疑道：“这......”
太皇太后轻拍她的手背，附和道：“往后也叫哀家皇玛嬷吧。”
两位长辈都同意了，钮钴禄氏也不再裹足不前，欣喜地唤道：“皇玛嬷！皇额娘！”
皇太后欣慰地应着：“哎——这才对。你姐姐孝昭在时，性子活泼又刚强，哀家看着就喜欢。她待哀家极尽孝道，哀家也把她当亲闺女看待。谁曾想天有不测风云......”
说着眼眶便红了，“她年纪轻轻就去了，哀家当时哭得肝肠寸断。正因如此，才拖到现在才见你，实在是怕睹物思人啊。”
太皇太后叹道：“也怪哀家疏忽了荣惠，让她在宁寿宫太过孤单。孝昭常去陪伴，她便把孝昭视如己出。
如今孝昭早逝，让荣惠白发人送黑发人，几乎要了她半条命。你日后要多去宁寿宫陪陪你皇额娘才是。”
听着两位长辈提起二姐，钮钴禄氏心中隐隐不自在。
没想到二姐去世数月，竟还这般阴魂不散。
钮钴禄氏心中明白，这些都是二姐留下的遗泽。
她身为二姐的亲妹，自然不会放弃这份情谊，便也红了眼眶，柔声道：“皇玛嬷放心，嫔妾日后定会代姐姐好好孝顺皇额娘，常去宁寿宫陪伴。”
皇太后用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叹息道：“都怪哀家，又提起这些伤心事。阿吉格啊，你入宫后最要紧的是好好侍奉皇帝，讨他欢心，早日诞下龙嗣才是正理。来陪哀家这个老婆子消磨时间，反倒耽误了你。”
太皇太后面露悔色，觉得自己为人所难了：“话确如此，哀家和荣惠虽都喜欢你，可宫里终究是玄烨做主。若讨不到他的欢心，哀家也不能强求他立你为……”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心疼地看向皇太后，“只是这样一来，荣惠你岂不是更孤单了？慈宁宫还好，哀家年纪大了，喜欢清净。可你与玄烨相差不过十岁，往后还有那么长的日子要过，该多难熬啊！”
越说越觉得对不住这个儿媳，眼中不禁泛起泪光。
皇太后勉强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温声道：“皇额娘，儿媳虽无儿孙承欢膝下，但有您这样处处为我着想的婆母，己是天大的福气。人生哪能事事圆满呢？”
钮钴禄氏眸光微转，心领神会地笑道：“皇玛嬷，皇额娘，嫔妾这儿倒有个主意。”
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不约而同投来好奇的目光。
太皇太后佯装嗔怪道：“阿吉格快说，可不许卖关子！”
钮钴禄氏展颜一笑，爽利道：“皇额娘不是嫌宁寿宫太清净吗？养个孩子不就热闹了？嫔妾敢保证，到时候皇额娘定会精神焕发，日子也有盼头。”
皇太后闻言颇为意动，却仍犹豫道：“这...母子分离终归不好，哀家可不愿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皇额娘真是菩萨心肠。”钮钴禄氏温声解释，“不过永寿宫的乌雅常在即将临盆，按她的位份，即便皇额娘不抚养小阿哥，她也无法亲自抚养。这是宫规所定，皇额娘完全不必有负罪感。况且......”
她顿了顿，继续道：“若是皇额娘抚养了小阿哥，乌雅氏还能常来宁寿宫探望。若是送到阿哥所，那才真是难得相见了。”
早年间宫规尚不完善，马佳氏的阿哥养在阿哥所时，还能日日得见。
可如今宫规渐严，养在阿哥所的皇子们，反倒难得与生母相见了。
长春宫的蘅贵妃提前将大阿哥送去阿哥所进学，原以为是好事，谁知皇上的心思说变就变，首接下了严令限制母子相见的次数。
所以钮钴禄氏觉得，但凡皇太后愿意抚养阿哥，这满宫的嫔妃们，怕是都要抢着把阿哥送来宁寿宫。
太皇太后微微蹙眉，温声劝道：“阿吉格的主意虽好，却有不妥。玄烨立过规矩，须得一宫主位才有资格抚养皇子。乌雅氏腹中的小阿哥断不会送去阿哥所，届时多半要交由你来抚养。”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钮钴禄氏一眼，“荣惠再等个一两年，待其他宫妃有孕再抚养也不迟。可你若抚养了这个阿哥便多了份筹码......”
钮钴禄氏心中飞快盘算着。
用一个未知的小阿哥换取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支持，这笔买卖实在划算。
自己年岁尚轻，日后定能诞下亲生阿哥。
即便不能，将来再抱养一个也非难事。
可问鼎后位的机会稍纵即逝，若错过这次，只怕余生都要仰人鼻息。
这绝非她所愿。
想到这里，她展颜一笑，娇声道：“皇玛嬷说笑了，嫔妾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哪会照顾小阿哥？皇额娘可是亲手照顾过皇上的，定能把小阿哥教养得更好。”
说着转向太皇太后，眼中带着恳求，“您就别和嫔妾争了，想来乌雅氏也巴不得能让小阿哥在皇额娘膝下尽孝呢。”
皇太后感动不己，“阿吉格的孝心皇额娘心领了，待孝昭孝期一过......”
太皇太后的目的达成，毫不吝啬地赞道，“阿吉格和你姐姐不愧是钮钴禄氏的贵女，知书达理、细致周全、孝顺恭敬，这才是哀家心目中的孙媳。佟氏虽然温柔贤淑，可却善妒了些，过于小家子了.....”
钮钴禄氏听到“孙媳”二字，心里便踏实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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