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的镜子映出我第十次试图压平头顶那撮呆毛的徒劳模样。林小桃举着发胶喷雾如临大敌，活像要给博物馆的恐龙化石做防腐处理。
"别动！"她咬牙切齿地按住我的肩膀，"你知道这套高定头纱值多少钱吗？够买你大学西年所有的恐龙睡衣了！"
我透过镜面反射看向身后——婚纱拖尾被设计成恐龙尾巴造型，蕾丝面料上还暗纹绣着"笙笙不息"的logo。这是慕凯坚持要加的细节，说是为了"纪念历史性会晤"。
"新娘应该紧张得吃不下饭才对，"苏慧往我嘴里塞了第三块马卡龙，"你怎么跟来吃自助餐似的？"
"慕凯说今天有惊喜。"我舔掉指尖的糖霜，突然瞥见化妆台底下藏着的全息投影仪，"等等，那不是幻界科技最新的——"
整座教堂突然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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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宾客的惊呼声中，一束蓝光从天而降。全息粒子在空气中凝结成画面：二十岁的我穿着那套荧光粉恐龙睡衣，正趴在数位板上疯狂涂改《幻夜之城》的同人图，旁边写着歪歪扭扭的"老公娶我"。
"卧槽！！！"林小桃的尖叫几乎掀翻穹顶，"这不是你删了八百年的黑历史吗？！"
画面突然切换成慕凯的电脑屏幕。日期显示五年前，他正在加密文件夹里新建文档：
【认识计划v3.0】
■ 假装偶遇（咖啡厅/图书馆失败）
■ 首接表明身份（风险过高）
■ 收购隔壁公寓（执行中）
宴会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我看到前排的周岩笑得从椅子上滑下去，而慕青云老爷子的拐杖咚咚敲着地板："混账东西！当年跟我说买房子是为离公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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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着婚纱冲向控制台，恐龙尾巴拖尾扫翻了三层香槟塔。慕凯站在主控电脑旁，西装革履人模狗样，手里却举着那个熟悉的初代星空灯。
"数据恢复花了三个月，"他轻松躲过我砸过去的捧花，"但找回慕太太的黑历史很值得。"
全息影像突然变成监控录像——去年深夜的幻界科技办公室，我蜷缩在工位睡着了，而慕凯轻手轻脚给我披上外套后，偷偷拍下我流口水的睡颜设置成手机壁纸。
"变态！"我抓起蛋糕台上的翻糖小人砸过去，却被他凌空接住。
"根据《幻夜之城》用户协议第17条，"他推了推眼镜，"玩家对游戏角色的所有二次创作版权归开发者所有。"
第二段全息视频开始播放：六岁的慕小满偷偷用我的数位板，画了张《爸爸妈妈和恐龙房子》。穿着花童裙的小家伙在画面外配音："爸爸的角色要加披风！妈妈要有魔法画笔！"
穿着伴郎服的周岩突然在宾客席大喊："这丫头五岁就有甲方气质！她给亲爹的游戏角色画了三个修改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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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凯单膝跪在翻倒的香槟塔前，星空灯戒指盒在他掌心亮起温柔的光。全息投影在我们头顶下起像素风格的玫瑰花雨，每片花瓣都展开成一张照片：
我蹲在建筑系作业展角落修改模型；
我们在夏日祭的暴雨里共撑一把伞；
凌晨三点的办公室，两人头碰头调试代码的光影......
"许笙。"他的声音透过教堂古老的扩音系统传来回声，"你愿意成为我终身的bug修复师吗？"
我抢过主持人的话筒："先解释清楚！为什么你电脑里连我大一的建筑力学作业都有备份？"
"这个嘛..."他的眼镜片闪过一道狡黠的反光，"CX组001号员工的入职资料当然要齐全。"
当戒指终于套上无名指时，全息投影在穹顶炸开成浩瀚星河。那些光点缓缓组成一行字——正是我当年注销博客前写下的最后一句话：
【总有一天，我要设计出让他惊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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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进行到甜点环节，全息系统突然再次启动。这次播放的是慕小满前天偷拍的"幕后花絮"：
画面里慕凯正在调试婚礼程序，突然自言自语："要是她发现我其实准备了两个方案怎么办？"
"什么方案？"画外音是小满好奇的提问。
"A方案是正常婚礼，"他揉了揉女儿的发顶，"B方案是如果她逃婚，就启动全楼警报系统。"
宾客席爆发出新一轮哄笑。我捏着餐刀转向新郎："你给教堂装了警报系统？"
"只是基础安防..."慕凯的辩解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周岩在电话那头吼得整个宴会厅都听得见："老慕！《幻夜之城3》的体验服炸了！玩家全挤在钟楼等你老婆设计的新场景！"
慕凯慢条斯理地切着蛋糕："告诉他们，制作人正在度蜜月。"他俯身凑到我耳边，"不过如果你想去看看..."
我己经拎起婚纱裙摆冲向更衣室。恐龙尾巴拖尾扫过之处，全息投影在空气中留下闪闪发亮的像素轨迹，像极了我们初见时那杯打翻的咖啡留下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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