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妈妈的手被婆婆攥得生疼，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对她百般刁难的老太太，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哀求着自己，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妈……”魏妈妈艰难地开口，“这事不是我能说了算的。锦年现在还生死未卜，要是他真有个三长两短，耀宗他......”
“我知道！我知道！”老太太突然崩溃大哭，枯瘦的身子顺着门框滑坐在地上，“可耀宗他是我儿子啊！他要是有个好歹，我这把老骨头还怎么活......”
屋外雨声渐大，敲打着瓦片发出沉闷的声响。小七站在姐姐身边，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胸口堵得慌。
爷爷站在门口，那张一向威严的脸此刻显得格外苍老。
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说：“昌美，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但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你......能不能帮帮耀宗？”
魏云疏突然上前一步，“爷爷，您觉得这事该怎么帮？爸爸他......”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他确实做错了。”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老太太压抑的啜泣声。
就在这时，魏妈妈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王锦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个小小的手机上。魏妈妈颤抖着手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阿姨......”王锦程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音，“云疏……她还好吗？”
“她现在没事，你哥怎么样？”
“还在洗胃，……刚刚医生叫我去谈话了，情况很不乐观，医生要我们做好最坏的打算。”
魏妈妈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滑落。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锦程，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
那边沉默了好久，“云疏肯定被吓坏了，你们帮我好好安抚她。”
挂断电话后，屋内一片死寂。老太太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爷爷扶着门框，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都是你！”老太太突然发狂似的指着魏妈妈，“要不是你不让耀宗碰你，他怎么会......”
“够了，”爷爷厉声喝止，“你疯了吗？这事跟昌美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儿啊......这可怎么办啊......”
哭了好一会儿又拉着魏妈妈的手，“昌美，耀宗他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你一定要救救耀宗……”
魏妈妈挣开了她的手，“妈，你先起来，现在最主要的是锦年的情况……”
魏元宝和魏元金跟二叔二婶就站在堂屋外面等着。
爷爷沉声喝了一声，“进来把你奶奶扶回家。”
魏元宝吓一跳，看着威严的爷爷不敢上前，魏元金上前几步扶着老太太，“奶奶，我们先回家等消息。”
老太太抓住他的手臂，“元金，你读的书多，你告诉我你大伯不会有事的对吧。”
魏元金扶住摇摇欲坠的奶奶，喉头滚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
他求助地看向父亲，魏耀祖快步上前接替儿子扶住老太太。
“妈，咱们先回家。”他声音发紧，“大哥的事......得从长计议。”
老太太突然死死抓住二儿子的手臂：“耀祖，你去求求王家！你跟他们说，要多少钱我们都赔！”
二婶站在一旁小声嘀咕：“咱们家哪有钱赔啊......”
魏妈妈看着这一家子乱作一团的模样，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昌美......”爷爷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能不能去找找陆家那孩子？他认识的人多......”
魏云疏猛地抬头，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被母亲一个眼神制止了。
“爸，”魏妈妈平静地说，“这事找谁都没用。现在只能等法院那边的消息，还有......”
她看了眼两个女儿，“我得带云疏和小七去趟县城。”
老太太一听又要闹，被二叔硬拉着往外走。临出门前，爷爷回头深深看了魏妈妈一眼，那眼神里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等人都走了，魏妈妈才脱力般靠在门框上。小七赶紧扶住母亲，发现她的手冰凉得像块石头。
“妈......”魏云疏红着眼睛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魏妈妈揉了揉太阳穴：“先去县城。云疏，你给锦程打个电话，问问医院那边需要带什么东西。”
魏云疏去打电话，魏妈妈和小七收拾东西，出门的时候魏云疏要去开自己的车，被魏妈妈制止了。
“妈妈不放心你自己开车，跟妈妈一起坐吧，过两天再回来开车。”
魏妈妈嘱咐了舅妈几句帮忙收拾家里面才启动车子出发县城。
雨越下越大，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拼命摆动，却依然赶不走那铺天盖地的雨水。
“妈......”小七在后座小声开口，“爸爸他......会判死刑吗？”
魏妈妈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她深吸一口气，“不会的......应该不会......”
魏云疏看着手机上自己搜索的内容，“锦年哥是自己喝的百草枯，他罪不至死……”
然后就是一路的沉默，一首到县医院。
母女三人拎着东西去了重症监护室。
王锦程和王家的几个族人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抱头，指缝间隐约可见泪痕。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看到魏云疏的瞬间亮了一下。
“云疏......”他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魏云疏走过去抱住他，“别怕，我来了。”
“医生说......”话到嘴边却哽住了。
魏妈妈把带来的换洗衣物和食物递给他：“先吃点东西，别把自己熬垮了。”
正在这时医生打开门出来，“王锦年的家属？”
王锦程站起来，“我是他亲弟弟。”
“跟我来一下。”
王锦程和其他人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小七母女三人在门口等着。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时满脸疲惫：“暂时稳定了，但情况很不乐观。农药己经严重损伤了肝脏和肺部......”
他顿了顿，看了王锦程和他身后的家属：“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小七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魏妈妈紧紧搂住女儿，自己的手却也在不住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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