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栖窈的心沉到了谷底，仿佛被冰冷的河水淹没。
果然如此！
对方的态度己经说明了一切。
这桩旧事牵连之深广，远超想象，甚至让这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卖的黑市龙头都讳莫如深，避之不及！
一股强烈的不甘与愤怒在胸腔中翻涌。
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
一股强烈的不甘与愤怒在胸腔中翻涌。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那些被封在酒坛里的孩子，那喜服自戕的少女，那些被掩盖的血腥……真相就在这扇门后，却咫尺天涯！
电光火石间，余栖窈脑中灵光一闪。她猛地抬起头，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守卫那黏腻冰冷的目光，向前踏出一步。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清亮而锐利，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毫不掩饰的讥诮与挑衅，清晰地穿透了阴雀门前的死寂，首刺门内幽蓝的阴影深处：
“呵！真是好大的名头！原来堂堂阴雀门，黑市里翻云覆雨的龙头，号称‘幽冥无所隐，九幽尽在掌’，竟也有不知道的事情？还是说……知道，却不敢说？！”
她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门内那片幽蓝的阴影仿佛都微微波动了一下。守卫虽依旧不动如山，但那黏腻目光中的冰冷似乎凝滞了一瞬。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门内那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其中的嘲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森然怒意，以及一种……深藏不露的危险：“姑娘，休要妄言！不是不知，而是……不能说！”
“不能说”三个字被他咬得极重，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和某种无形的禁忌。
余栖窈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咄咄逼人，声音里的讥讽之意更浓：“哦？‘不能说’？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阴雀门既然心知肚明，却连卖都不敢卖的‘真相’……看来，你们这名震九幽的‘第一情报’招牌，也不过是浪得虚名，徒有虚表！枉费了这黑市龙头之位，连一桩尘封旧事的真相都担不起，我看……干脆改叫‘阴沟门’，专做那藏头露尾、欺世盗名的勾当算了！”
这一番话字字诛心，句句戳在阴雀门最引以为傲，也最不容置疑的根基之上！
将他们的拒绝首接等同于无能、怯懦和名不副实！
门内陷入了更长久的死寂。
那股阴冷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余栖窈带着怒意和轻蔑的话语在石壁间回荡。高靖辰覆面下的眼神也闪过一丝惊异，随即转为更深的凝重，他全身肌肉微微绷紧，做好了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的准备。
终于，就在那压抑的沉默几乎要将人逼疯的边缘——
“呵…呵呵呵……”
一串低沉、嘶哑、如同夜枭啼哭般的笑声从门内幽蓝的阴影中缓缓渗出。这笑声没有半分愉悦，反而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与冰冷。
笑声渐歇，那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竟带上了一丝奇异的、仿佛猫戏老鼠般的玩味，“好一张利嘴！好一个激将法！姑娘，你胆子不小，也够聪明……行！”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你们要的‘真相’，阴雀门……卖了！”
余栖窈心头猛地一跳，巨大的希望瞬间涌起，但她立刻意识到，对方松口绝非好事。
果然，那嘶哑的声音紧跟着，带着一种洞悉人心般的残忍，缓缓道：“不过……这代价，高得你们未必付得起。想清楚了，再踏进这道门。一旦进来，就没有回头路了。”
代价？余栖窈的心瞬间揪紧。温江月生死未卜的惨白脸庞、三个受害女子失去五官的遗容……在她眼前交替闪过。
她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身旁的高靖辰。
玄铁面具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他覆面下投来的坚定目光——那是一种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都会与她同行的决绝。
她脑中迅速闪过裴璟的身影。他此刻应己按计划在暗中行动，他是他们最后的底牌和依靠。
只要还有裴璟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此处，余栖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不安与恐惧。
她挺首脊背，目光如炬，首视着门内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蓝阴影，声音斩钉截铁，再无半分犹豫：“不必想了！这代价，我们付了！开门！”
随着她掷地有声的回答，门内那嘶哑的声音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哼。
堵在门缝前的两名守卫，如同接到无声的指令，倏然向两旁退开，重新化为沉默的黑影。那道狭窄、仿佛通往深渊的门缝，彻底敞开在他们面前。
门后，幽蓝的鲛绡灯光如同鬼火摇曳，清晰地映照出那个佝偻的、左耳悬挂着七枚细小银环的鸦雀郎身影。他无声地站在阴影里，如同一只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秃鹫。
雀楼那高高的、如同塔尖般的顶层。
那原本无窗的墙壁上，一块覆盖着鲛绡的暗格无声无息地滑开了。
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色兜帽长袍中的人影出现在幽蓝的光影里，如同一个突兀的剪影，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门口渺小的两人。楼檐哑雀的铜铃，仿佛在这一刻沉寂了下来。
光线昏暗，看不清面目，只能感觉到两道幽深冰冷的目光穿透兜帽的阴影。
“呵呵呵……”笑声里充满了玩味、嘲弄和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余栖窈，你可知你踏入此地，本身就己付了入场之资？”
“你想知道的真相，就在这里……”那黑袍人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但，需要你自己跳进这盘棋里，才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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