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尽量低调地穿行在拥挤混乱的街道上，高靖辰警惕地留意着西周，裴璟则护在余栖窈身侧。
“走，首接去阴雀门。”余栖窈没有废话，低声道。
这是黑市中号称无所不知的情报组织，也是她此行最重要的目标。
他们准备去暗河码头，裴璟腰间悬挂的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玉符突然微微震动，散发出微弱而急促的幽光。
他脚步一顿，脸色微变。
“孔雀明王也在黑市！”迅速拿起玉符感知，神色凝重地看向余栖窈，“他在西南角附近出现了！气息很微弱，但……确实是他的标记！”
余栖窈的心猛地一跳！
孔雀明王竟然藏身于黑市？！
这个关键人物竟然此刻现身？是巧合，还是陷阱？
时间紧迫，机会稍纵即逝！
“裴璟，你去追！务必找到他！”她当机立断，决定兵分两路，“找到他或许能寻到温江月！”
余栖窈目光转向高靖辰，“我带高将军去阴雀门！我们分头行动！”
裴璟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他不放心让余栖窈单独带着高靖辰去阴雀门，更担心这是个调虎离山之计。
但看着余栖窈眼中燃烧的急切和对温江月的担忧，他最终应允：“好！你们务必小心！有任何不对，立刻传讯给我！”
他深深看了余栖窈一眼，身影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朝着西南角疾驰而去，转瞬消失在幽暗曲折的巷道深处。
余栖窈深吸一口混杂着腐朽与血腥的浊气，带着高靖辰快步走向临暗河中的渡船。
暗河在此分岔，粘稠如墨的紫色水流在楼基下拧成不祥的漩涡。
他们停在那扇漆黑、沉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巨大石门前，这便是阴雀门的入口。
七层高的阴雀楼宛如幽冥蜃楼悬浮在漆黑水面上，飞檐蹲踞着三百只陶制哑雀，喙叼铜铃，在阴风中发出沉如鬼泣的声响。
朱漆廊柱盘绕着刻满密文的玄铁锁链，楼身无窗，唯有层层鲛绡灯透出幽蓝光影，将一切笼罩在鬼气森森之中。
余栖窈与高靖辰刚在石门前站定，那两道裹在漆黑斗篷里、如同地狱门神般的身影便无声地转了过来。
惨白的面具毫无表情，但眼洞后透出的目光，却像湿冷的毒蛇信子，黏腻地缠绕上两人。
其中一个守卫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向门楣上方。
但，那里并非空无一物，在幽暗的光线下，隐约可见一只巴掌大小与飞檐上哑雀别无二致的陶制雀形门环，雀喙大张空洞地对着下方。雀身颜色暗沉，仿佛浸透了经年的污垢。
“叩门礼。” 守卫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干涩冰冷毫无情绪。
余栖窈心中一凛。
她强自镇定，上前一步，伸出手指试图去触碰那冰冷的陶雀。
“慢着。” 高靖辰覆面下的声音低沉响起，他一步挡在余栖窈身前，玄铁面具转向守卫，“我来吧！”
他的话语精准地点破了阴雀门验证的两条残酷路径，要么付出鲜血，要么承受能噬魂的毒蛊问心砂。
守卫那黏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最终定格在高靖辰身上，仿佛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
他沉默了几息，那沙哑的声音才再次挤出：“生面孔，无引荐。”
这短短六个字，判定了他连选择问心砂的资格都没有。
守卫枯爪般的手猛地探出，速度快得只余一道黑影！
目标并非余栖窈，而是高靖辰覆着面具的左手腕！
冰冷尖锐的指甲瞬间划破了他的袖袍和皮肤，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出现！
殷红的鲜血立刻涌出，沿着高靖辰骨节分明的手指滴落。
他身形纹丝未动，覆面下甚至没有发出一丝闷哼，仿佛那剧痛与他无关。
守卫的手并未收回，而是强硬地翻转高靖辰的手腕，迫使他的伤口对准了门楣上那只陶雀大张的喙！
滴答…滴答…
滚烫的鲜血精准地落入那空洞的雀喙之中。
暗沉的陶雀仿佛活了过来，血液并未溢出，而是诡异地被雀身吸收。
几滴血珠顺着雀喙边缘滑落，在石门冰冷的表面留下几道蜿蜒刺目的红痕，如同垂死的泪。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和血液滴落声中流逝。幽蓝的灯光下，陶雀的身体似乎隐隐透出一层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红光。
数息之后，守卫终于松开了钳制的手。
那沙哑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宣告：“礼成。”
沉重的石门内部传来艰涩的机括转动声——“咔…哒…咔哒…”，如同骨骼错位。
巨大的石门向内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那股混合着陈年犀角香、铁锈味和腐朽气息的阴风猛地扑出。
就在余栖窈与高靖辰抬脚准备踏入这幽深门缝的瞬间，一个更加苍老仿佛砂砾在枯骨上摩擦的嘶哑声音，如同实质的冰锥，首接从门内那片幽蓝的阴影深处刺了出来，精准地钉在两人耳膜上：“两位此来阴雀门，所为何事？”
这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显然来自更高阶的存在。
余栖窈心中警铃大作，对方竟在他们踏入前就发问，是试探，还是……警告？
她强压惊疑，目光穿透门缝投向那片幽蓝的黑暗：“求证一桩十八年前的旧事真相！”
门内陷入一片死寂，唯有哑雀铜铃在阴风中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片刻后，那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其中蕴含的不易察觉的嘲讽如同冰冷的毒针：“你们想要的‘真相’……阴雀门，不卖。”
“为何？！” 余栖窈脸色骤变，脱口而出。
仅仅提及“十八年前的旧事”，对方竟连门都不让进，首接拒之门外！
这远超她的预期。
难道……对方不仅知道他们要问什么，甚至早就知道他们是谁，以及他们为何而来？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她的脊背。
高靖辰覆面下的眉头紧锁如峰，玄铁面具转向门内那片深沉的幽蓝，带着一种不惜代价的决绝：“开个价！无论金银、珍宝、或是……其他代价！”
然而，那的声音斩钉截铁，冰冷得不带一丝回旋余地：“无价，亦无货。两位，请回吧！”
随着这不容置疑的逐客令，那两名原本如同雕塑般的黑袍守卫骤然动了！
他们高大的身躯如同两座移动的黑塔，瞬间堵在了刚刚开启的门缝之前，惨白的面具眼洞中，那股毒蛇般黏腻的冰冷目光再次死死锁定了余栖窈和高靖辰，强大的压迫感排山倒海般涌来，将他们彻底隔绝在阴雀门之外。
余栖窈的心沉到了谷底，仿佛被冰冷的河水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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