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白日里繁华喧嚣的琴川逐渐归于宁静。
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偶尔的几声犬吠在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一道纤细灵巧的身影翻入府衙,约莫三西秒后又一道身影尾随而入。
规根据白日探得的府衙图纸,沈知愿很快找到了存放战时记录的档房。
她若有所思的朝暗处瞧了眼,便没将房门关紧。
一路从客栈尾随她过来的,还能有谁。
见她留了条门缝,萧玄钰也不再藏着。
他闪身进了房间,顺手带上门,有些讶异道:“你早就发现我了?”
他原以为自己跟的小心,必然不会被她察觉,可没想到对方早就知道了。
原以为沈知愿不过是跟着学过武,有些自保的身手……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她会武,且不在自己之下。
沈大将军莫不是培养她从小习武?
瞧他神色诧异,女子柳眉轻扬,“客栈门口点了灯。”
客栈门口点了灯,凑巧让她看见身后拐角处某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见他还站在原地,沈知愿指了下高处的箱子,“既然跟来了就别废话,帮个忙。”
也不知到底是谁,将箱子放的这么高。
萧玄钰垂下眼帘,目光轻轻落女子的发顶,他抬手动作优雅地将那硕大的木箱从高处取下,神色有些得意。
瞧他的神色好似在说;看,该让我同来的吧,我若是不来谁给你取高处箱子。
沈知愿默,她并非没法子将高处的箱子取下,让他帮忙不过是图个方便。
两人打开木箱,又花了些时间将历年战时记录挑出来。
“把贺启的那封密信给我瞧瞧。”她左手拿着册记录本,头也不回朝身后男子伸手。
相处久了,这人竟是半点都不客气。
萧玄钰从怀中掏出密信递到了女子的手心,嘴角挂着温和笑意彬彬有礼道:“沈小姐请。”
怎么还突然装起来了。
沈知愿接过密信,拧了下眉敷衍道:“多谢五殿下。”
她这头正拿着密信对照字迹,萧玄钰不好凑太近,干脆起身到了存放官员调任文书的书架旁。
他方才翻看了几本战事记录,沈大将军笔下的战事记录,都只是寥寥草草写了几笔如何获胜、我方多少人、敌方多少人、伤亡多少人之类的。
反正厚厚这一册看下来,所涉文字大多数都是重复的。
他挑挑拣拣选了些近年的官员调任名册,当视线触及某个名字时心口一沉。
“陈叔叫陈瑜?”他手持名册低声询问。
正仔细比对文字的沈知愿眉心一紧,忽地抬起头,“怎么了?”
萧玄钰将名册递到她面前,指了指那行字,也没有多说什么。
记录上写,文华391年,陈瑜从沈家军调到了府衙当差。
一个沈家副将,怎会在一年前突然被调去府衙?而所当差事,凑巧是府衙主簿。
陈叔的面容浮现在脑海中,女子攥着衣角许久才出声,“有没有可能,是陈叔身体不佳,这才从沈家军中退了出来。”
她越往后说声音越小,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根本不成立。
且不说二者之间官职差异甚大,就以父亲的性子来说,身边最得力的副将退出沈家军,沈大将军又怎么可能只给陈叔安排了府衙当差主薄的职务?
除非,是陈叔自己要去的。
见她面色奇差,萧玄钰翻动手中记录本目光停留在某个条目上。
“同年同月,北都户部主事贺计调任琴川城城主。”他的指尖划过那行字迹,似乎在回味其中深意。
稍加停顿,萧玄羡继续解释道:“贺计乃贺家旁系贺文之子。”
而贺家附庸于谢家。
如此巧合,其中若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他是不信的。
沈知愿唇瓣微张,垂着眉眼,“我知晓此事与太子一派脱不了干系,可陈叔是沈家军军中元老,怎会……”
自打来到琴川,她对陈叔虽有防备,却从未有过怀疑。
若陈叔是叛徒,那这么多年的嘘寒问暖、冲锋陷阵都算什么。
过往一切,都是假的吗?
当她沉浸在回忆中时,男子的声音将他唤回,俊颜在面前慢慢放大。
“沈二小姐,陈叔是否有妻女家人?”
妻女家人?若是昔日沈家军营中的陈叔,自然是无妻无女的。
可如今……
沈知愿迟疑了一下,“应当没有。”
她捏着密信的手渐渐收紧,指尖泛白,心中涌起难以言说的感觉,是疑惑、是不安,还是担忧,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
萧玄钰心仿佛被无形的手抓了一下,开口转移话题,“你这有发现什么吗?”
她回过神来,收敛情绪。
“有些奇怪。”她再次开口,声音己经恢复平静。
“怎么说?”
沈知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手中的密信和战事记录册子铺放在地上。
她指着册子上的字迹,道:“这些战事记录上的字,哪怕是同一篇里,每一个字也不尽相同。照理来说,一个人每次落笔时,字迹有些偏差才是正常的。”
“可这封密信上的“军”字出现了三回,每回都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就像是……”
萧玄钰听后眉头紧锁,他蹲下身来仔细观察那些字迹,接着眸光一暗。
就像是拓印的一般。
难怪他之前觉得,这密信行文落笔间毫无流畅性可言,原来如此。
“他们极有可能打造了文字拓印,这篇密信极有可能是用拓印组合的。”
若是密信可以如此作假,那大将军私印是否也能作假。
沈知愿自然也想到了这点,“若密信都可以文字拓印,要想仿制私印也不难。”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鼻尖凑近那封密信,轻轻嗅了嗅。
接着她眉心一松,“不对。”
萧玄钰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小腿,“如何不对?”
沈知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旁侧的战事记录,将它凑近男子鼻尖。
“你闻。”
这册子的印记上有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而这香气,是因为她在印泥之中加了桂花。
她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母亲便教她制印泥,父亲之前使用的印泥都是母亲做的,而自母亲去后便全是她做的。
“每年朝廷发给父亲的用物,我都会仔细检查,替换其中的一两样,其中就包括下发的印泥。”沈知愿解释道。
她会将原有的印泥小心挖出,然后再装入自己精心制作的印泥,这是母亲在世时的习惯,而她也沿袭了这个习惯。
如此说来,若能再找到那些文字拓印板,那么所谓的证物便彻底做不得数了。
只是,他们还会将证物留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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