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前脚把他们带到沈家军主帅的营帐外,就被人匆匆喊走。
沈知愿的目光紧随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首至对方消失在营帐转角。
她轻轻抿了抿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很快便收回了目光,掀开帘子往里走去。
萧玄钰紧随其后,注意到她的神情,他眉梢微微一挑,低声问道:“你不信陈叔?”
陈叔见到她时的激动是如此真实,那样的情感是装不出来的,照理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应当极为亲密。
虽说事关沈家上下生死,她没有透露来这儿的目的是出于安全考虑,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即便是如此她对陈叔的防备似乎也有些太过了。
沈知愿警惕地扫了眼周遭,伸手将人拽进了营帐,“人心易变,我赌不起。”
她身上背负的是大将军府中数百条人命,她不敢赌,亦不想赌。
上辈子那些惨烈的场景,那些血与泪的教训,绝不能重演。
萧玄钰看着女子紧绷的面庞,心道:这姑娘到底经历过什么,竟对人心如此防备。
他压下心底的诸多疑问和想法,背着手踱步走至营帐中央。
同老宅那张桌案不同,这张桌案上放了一支笔。可也仅仅是多了这支笔而己,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萧玄钰自小长在皇家,见惯了桌案之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和文卷,不免对这样干净整洁的桌案感到新奇。
他的目光在桌案上扫过,那桌上一尘如洗,甚至连一块砚台的影子都找不到,他不禁怀疑那支笔也只是摆设。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开口:“沈大将军的桌案,都是摆设吗?”
在萧玄钰看来,桌案这种东西对于沈大将军来说,似乎真的是多余的装饰。
沈知愿闻言沉思了片刻,“记忆中,父亲平素极少提笔,要不是战时记录无法假手于人,父亲定也不会亲自下笔。”
女子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对于沈大将军来说,让他写字可比上阵杀敌痛苦多了,在她记忆中父亲每次提笔都是一副苦大仇深模样,仿佛笔有千斤重。
萧玄钰俊眉蹙起,有些不可置信地追问道:“那承上北都的那些奏章,难道都不是沈大将军亲笔所写?”
问出口后,这位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五殿下突然感到一丝慌乱。
在皇家,奏章往往代表着官员的忠诚和责任心,若是沈大将军的奏章并非亲笔所书,在皇家眼中会被视为大不敬。
沈知愿看出了他的担忧,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这你放心,那些呈上北都的奏章自然是我父亲亲笔所写。”
这种低级错误,父亲不会犯。
萧玄钰松了口气,心中疑云散去,但随即他有些发愁地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桌案。
他掏出贺启上交的那封密信,目光凝重地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之前他并未注意到信中的细节,如今仔细一看,竟发现这封信的字迹虽然模仿得惟妙惟肖,但在落笔间竟然毫无连贯性,笔锋转折处显得生硬而不自然。
合上密信,他眉眼间闪过深思,沉声道:“这密信上的字迹与沈大将军呈上的奏章一般无二,要做到这一点,他们必然要参考不少的日常奏章或是文书。”
沈知愿站在一旁听着他的分析,两人想法不谋而合。
只是眼下他们连父亲一封私人文书都没有找到,这无疑增加了他们破解密信背后真相的难度。
“我们得尽快找到父亲的书信或者其他手迹,这样才能对比出这密信的真伪。只是这儿什么都没有,要如何查起?”
要想仿造出这样一封密信,所需要的不仅仅是父亲平日写的书信,更重要的是加盖父亲的私印,这样才能让密信天衣无缝。
父亲写给她的家书都在北都大将军府内,历来都是由她收起来放在房里的,旁人应当没有机会下手。
而那些奏章,又在北都宫内。想在皇宫之内拿走一两封都不太可能,更别提收集奏章用以仿字了。
“私印……”沈知愿眸光一亮,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要想拿到奏章、私信或是私印,做完这些还不会引起父亲警觉的,外人不太可能做到。”
她的话让萧玄钰的神情微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有足够时间接触这些的,只会是沈大将军的身边人,或者是沈家军营中人。”
“正是如此。”沈知愿点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那人必定对父亲的习惯和行踪了如指掌,才能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拿到这些关键的物品。
如此,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去伪造书信。
萧玄钰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你的意思是,沈大将军身边出了叛徒。”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沈知愿点头,“现在这些都还只是我的怀疑,重点是他们是在何处寻得父亲的手迹进行仿写的呢?”
她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忽地抬起杏眸,“战时记录!”
父亲虽然平时不愿提笔,但在两国交战时,亲笔记录战场情况是必不可少的。那些战时记录,或许就是他们仿造笔迹的来源。
萧玄钰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按照规矩,战时记录应当存放在琴川府衙。”
他们需要尽快翻看对照战时记录,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
沈知愿柳眉微紧,心口有些凉意涌起,“如此,我怕是只能等入夜再探了。”
府邸不同于军营,她不能像进出军营那样光明正大地去查探,只能选择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悄行动。
她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这细小的差别并没有逃过萧玄钰的注意,他的眸光暗淡下来,心似乎被什么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他哑声低问,语气中竟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你,不准备带我同去?”
五殿下说这话时哭丧个脸,像是被谁活活抛弃了一般。
沈知愿张了张口,眼眸不可置信地瞪大,“萧玄钰,你…你冲我撒娇作甚?”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大,她又撇开头解释道:“我并非有意撇下你,实在是府衙不比军营,被发现了会有暴露的风险。”
撒娇?他有?
萧玄钰俊脸僵了僵,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但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她不带他去,他便自己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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