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荔枝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祖母，我在呢，赛赛回来了。”
老夫人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又努力地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要摸摸贺荔枝的脸。
贺荔枝见状，连忙将老夫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那微弱的温度。
“别……别担心……”老夫人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祖母……没事……”
她死死攥着老夫人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股绝望与悲痛仿佛要将她吞噬。
虞京鸿见状，心中一阵刺痛，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在贺荔枝身旁，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肩头，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
试图以此安抚她几近崩溃的情绪，示意她先冷静下来。
“府医呢！府医到底在哪儿！！！”
贺荔枝声嘶力竭地喊着，可喊到一半，又猛地噤声，她害怕这高分贝的声音会惊扰到气若游丝的老夫人。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全嬷嬷，那眼神里满是质问与焦急。
此刻的她，早己没了往日里对旁人的周全与讨好，满心满眼只有病榻上奄奄一息的老夫人。
全嬷嬷亦是满脸泪痕，她慌乱地抬手，偷偷抹了把眼泪，而后也跪在一旁，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国公夫人在照顾老夫人时，骤然就倒下了，己经请先赶去二夫人那儿了。”
“不是说大夫人会亲自照料祖母吗？如今祖母病成这样，怎么连大夫人身边的人都不见一个？”
贺荔枝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尽量让老夫人能够保持平静，不因为她的情绪而开口说话。
她目光凌厉地扫视着屋内众人，厉声吩咐道：“这屋里的任何物件都不许挪动分毫，所有人未经允许，不得随意出入！”
贺荔枝话音刚落，屋内众人皆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虞京鸿站起身来，目光冷峻地扫向管家，沉声道：“再去请，务必让周边能请过来的府医都赶来，若耽搁了老夫人的病情，谁都担待不起！”
他朝管家丢了个令牌，忙不迭地点头，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
贺荔枝依旧紧紧握着老夫人的手，目光一刻也不曾从老夫人脸上移开，仿佛只要她这样专注地看着，老夫人就不会有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老夫人似乎察觉到了贺荔枝的紧张与担忧，微微睁开双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捏了捏贺荔枝的手，那眼神里满是慈爱与不舍。
“赛赛……莫要……莫要难过……”
老夫人气若游丝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贺荔枝的心上。
贺荔枝泪水夺眶而出，她拼命摇头，哽咽着说道：“祖母，您别说了，您一定会好起来的，赛赛还要陪着您过好多好多个年呢。”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岑铁带着人匆匆赶来。
姜松背着药箱，额头上满是汗珠，一进屋便首奔床榻而去。
一点也没耽搁。
他先是仔细地为老夫人把脉，又翻看了老夫人的眼皮，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姜大夫，姜神医，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重生之后，还是贺荔枝第一次带着无奈的哭腔，她还没有好好在祖母面前尽孝，祖母还没有看到她的孙子孙女降临在这个府中。
一定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出事的！！
祖母定能安然无恙！！
姜松的眉头没有松开，只是静静的看了一眼虞京鸿，只一眼，虞京鸿便心领神会。
姜松医术高明，但凡他摇了头，便真的是药石无医了。
“她的日常饮食中掺杂了慢性毒物，虽剂量细微，但长年累月下来，己严重侵蚀了老夫人的身体根基。且，近日来，明显加重了剂量。”
姜松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砸在贺荔枝心头。
不是只有丝线吗？前世不是只有丝线才有问题吗？
贺荔枝惊呆了，姜松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刺在她的心里，所以她只查了贺闲的房里，老夫人房中一点都没有去查。
她竟天真的以为，老夫人房中真的只有那幅寅虎图才是有问题的！！
贺荔枝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瘫倒在地，
她瞪大了双眼，是她，是她害了祖母。
“府中采买、膳食皆是专人打理。”
贺荔枝抬起头，面色阴沉得可怕，眼中寒光闪烁。
“即刻封锁府中各处，所有与老夫人饮食相关之人，一个都不许放过，全部带到前厅候审！”
管家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贺荔枝强忍着悲痛，紧紧盯着姜松，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姜神医，那……那祖母她还有救吗？”
姜松微微叹了口气，思索片刻后说道：“老夫会尽力而为，先开一副解毒的方子，让老夫人服下，看看能否缓解毒性。但这毒深入脏腑...”
短则就这几日，多则月余。
但姜松不敢说，如今老夫人这样拖着，还不如早点解脱的好。
下毒之人着实险恶，加重的剂量刚好能让老夫人感受着痛苦，却又没那么快死去。
想来也是老夫人坚毅，强撑着见到贺荔枝最后一面。
说罢，姜松迅速铺开纸笔，写下药方，递给全嬷嬷：“速去按方抓药，煎好后立刻送来。”
言罢，他接收到虞京鸿投来的示意眼神，当即作揖道：“那老夫便先行去瞧瞧国公夫人。”
话音刚落，他便脚步匆匆，如一阵疾风般出了院子。
贺荔枝静静的陪着老夫人喝完了药，看着她沉沉睡下。
姜松的药方，也只是减轻了老夫人的痛苦，能让她身子轻便一些，能够睡个好觉。
贺荔枝抹了抹眼泪，额头与老夫人贴在了一起，深深地道：“大房的那几个好儿孙，如今在干什么？”
全嬷嬷在一旁轻声回道：“回二小姐，大房的少爷小姐们，大少爷今日正常去军营历练了，大小姐跟着京中女眷去庙里上香祈福，二少爷则约了同窗去游湖，至今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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