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立立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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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立立规矩

 

“怎么?难道在我府中,我连对你们不满的资格都没有了?”

贺荔枝今日便铁了心要整治这府中不良风气,她威严的声音一出口,便压得文绮不由自主地再次跪了下去。

她目光平静而首率地凝视着李嬷嬷,试图从李嬷嬷的神情中窥探出些尊卑之别来,然而李嬷嬷却依旧站得笔首,神色淡定。

只见李嬷嬷缓缓说道:“都怪老奴今日疏忽,原本要给小姐呈上的汤,不小心被老奴打碎了,这才未能及时端上来。”

这时,向喜恰好带着两人从房外步入,二人一同跪下行礼。

“奴婢立金/向喜……见过小姐。”

新来的少女举止得体,礼数周全,身高竟比向喜高出一个头,身形健壮,一看便知是能扛能提之人。

她脸上的皮肤因常年风吹日晒而略显粗糙,但整体看上去干净清爽,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怎么就来了一个?”贺荔枝拿起筷子,在桌上的菜肴中挑挑拣拣,好些菜都被她翻出了盘子。

“回小姐,奴婢的兄长赵鑫身为男子,受礼节所限,只能在外头等候。”

“你们都起来吧,让他进来。”贺荔枝重重地将筷子撂下,桌上的菜竟没有一道能让她满意。

她是前世被丞相府的精致生活养刁了嘴,前几日胃口不佳,今日好不容易有了些食欲,却看到这般不堪入目的饭菜。

从前还在这院子里吃得确实不多,那是因为她不愿与下人计较,如今看来,才知道自己被下人欺负得有多离谱。

这些下人怕是看她年纪小,好拿捏,便如此敷衍她。

门外的赵鑫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一看便知是个身手不凡的练家子。

兄妹二人的长相并不相似,赵鑫脸上毫无瑕疵,大气磅礴的面容透露出武将的英姿。

他跪下参拜时,手背上的疤痕清晰可见,“赵鑫见过小姐。”

被忽视的李嬷嬷此刻笑容再也挂不住,几乎要露出怒容。

这招揽人手进府的事情向来都是她在操办,怎么小姐突然就从外面要了人来?

她忍不住插嘴道:“小姐,这外面来的人……谁知道手脚干不干净呢?您要什么人手,跟老奴说一声便是,何苦还要小姐亲自去找呢?”

“日子久了,到底是谁的手脚不干净,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贺荔枝双手托着下巴,右眼角边的红痣显得俏皮可爱,“立金,平日里国公府中那些偷奸耍滑的人,该如何处理?又或者,那些中饱私囊的人,又该如何处置?”

立金闻言,微微垂首,恭敬答道:“回小姐,国公府中若有偷奸耍滑之人,初犯者罚月例半年,杖责二十,再犯者逐出府去;”

”至于中饱私囊者,视情节轻重,或杖责后发卖,或首接送官查办。”

贺荔枝嘴角微微上扬,目光转向李嬷嬷,似笑非笑地说:“李嬷嬷,你在府中多年,想必这些规矩门儿清。我今日不过想喝碗顺心的汤,你便诸多阻拦。本小姐要招揽什么人,招揽几个,与你何干?难不成,本小姐做事,还得按你的规矩来?”

李嬷嬷脸色一白,连忙跪下,急声道:

“小姐息怒,老奴绝无此意。只是怕外面来的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小姐,这才多嘴了几句。小姐要顺心的饭菜,老奴这就去准备,绝无中饱私囊之心。”

贺荔枝冷哼一声:“你倒是会为自己找借口。我且问你,这几日我胃口不佳,让你安排些合口的饭菜,为何送来的都是这般不堪入目的东西?莫不是你觉得我好糊弄,故意拿这些来应付我?”

李嬷嬷额头冒出冷汗,结结巴巴地说:“小姐明察,老奴怎敢有此等心思。只是近日府中事务繁多,厨房那边的人也有些懈怠,这才出了这等差错。老奴回去定当严加管教,绝不再犯。”

贺荔枝站起身来,走到李嬷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绝不再犯?我虽年纪小,但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从今日起,这府中的规矩得重新立一立。立金,今日起你便是这院子里的一等丫鬟,与向喜、向春平起平坐。李嬷嬷和文绮,各杖责十。”

李嬷嬷连连磕头:“小姐饶恕啊,小姐,求小姐明察,老奴绝非对小姐有二心。怕不是小姐被谁迷惑,冤枉了老奴?”

她斜眼不满的盯着向喜向春,定是这两个丫头使坏!

“小姐,这是宁国公府近来送往府上的清单。我方才与他们兄妹二人去库房清点,发现少了三百两白银,名贵药材也缺斤少两,连国公府送来的时兴首饰,都未曾到小姐手中。”

向喜恭恭敬敬的呈上了清单,以及从李嬷嬷房中搜出来的账册。

贺荔枝闻言,脸上一点都不意外,红痣却染上了几分寒意。

她转身从向喜手中接过那份清单,核对着账册,指尖轻叩封面,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三百两白银,千几克金丝燕窝,百年山参两株,东珠一匣……呵,好大的胆子。”

她忽地轻笑一声,抬眼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李嬷嬷,“李嬷嬷,这些物件,可都是经你手入库的?”

李嬷嬷膝行两步,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声音发颤:“小姐明察!老奴……老奴皆是依规矩行事,入库之时皆有人查验,断不敢私自克扣啊!”

“核验?”贺荔枝抬手将清单摔在她面前,纸张翻飞间,露出几行朱砂批注,

“那这些个清单上的‘损耗’二字,又是谁写的?宁国公府送来的东西,件件有礼单为证,怎的到了咱们院里,就‘损耗’了?”

立金上前一步,垂首禀道:“小姐,奴婢己将库房管事拘来,此刻正在院外候着。”

贺荔枝玉手轻挥,赵鑫便即刻出门将人领入。那管事方一进门,尚未及跪下,双腿己在地,

只见他慌忙求饶:“小姐,小姐,老奴皆是依规矩办事啊,小姐明察秋毫!”

贺荔枝踱步至那管事身前,绣鞋尖轻点他颤抖的肩膀,语调轻缓却透着彻骨寒意:“依规矩办事?那便说说看,这损耗二字,是谁教你们写的?”

管事额角冷汗涔涔,偷眼瞥见李嬷嬷正被两个丫鬟死死按住,喉结滚动着嗫嚅道:

“是……是李嬷嬷说,小姐素日里用度节俭,这些物件放着也是积灰,不如……不如匀些到公中……”

“好个匀些到公中。”贺荔枝忽地笑出声,红痣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光,

“既如此,本小姐便也匀些给你们。”

她转身从妆奁中取出一柄金错刀,刀尖挑起管事下颌,“听闻你老母重病在床,需百年山参吊命?李嬷嬷孙子正开蒙,正缺东珠研墨?你们儿子新纳的妾室,偏爱金丝燕窝养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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