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京鸿眸光轻漾,唇角微扬,泛起一抹温润笑意,
声线清朗如山间清泉:“赛赛果然聪慧过人,本世子自会思量应对之策。倒是你,今日受此惊吓,还望莫要太过忧虑,早些安歇为好。”
贺荔枝微微颔首,将簪子小心收好,心中暗自思忖,他唤“赛赛”倒是顺口,这习惯怕是难以更改。
“无需小世子费心,你自求多福便是。”
虞京鸿略一点头,转身欲走,却又似突然想起什么,脚步微微一顿,回首望向贺荔枝,目光中隐含关切:“那傅荣臻……你可与他有过过节?他非善类,你日后若再与他打交道,定要多加小心。若有难处,尽管来寻我。”
贺荔枝凝视着他的脸,良久,她红唇轻启:“你今日,进傅荣臻的府里了?”
丞相府戒备森严,一般人进去容易出来难,虞京鸿只是受了伤便能全身而退,足见其武力高深。
她听着虞京鸿肯定的回答,在书桌上铺开一张纸,“你初回京,便如此冒险,少不了被别人盯上。”
虞京鸿甩了下自己的发尾,依旧笑意盈盈地走到贺荔枝身边,看着她落笔如神,不禁被她的字吸引。
却又不由得皱眉,这字……怎与那人如此相似?
“新帝登基,各大世家己然瓦解,小世子作为旧部世家,这几年胜仗不断,手中军权渐增,名威、声望,恐怕在淮北当地早己超过了陛下。本次召你回京,就是为了让你与新贵互相牵制。”
“朝中新贵以魏家为首,出了宠妃魏环,短短两年内从才人晋为妃位,连带着魏家水涨船高。皇后姚家,从前一首摇摆不定,一再想将皇后当成弃子,不成想,皇后最争气,也替自己家族砍掉了许多细枝末节。”
“还有,就是今夜出现的陛下最宠信的权臣,”贺荔枝笔下的字渐浅,写下一个“傅”字,迟疑片刻,还是继续说道,
“傅荣臻,他自考中状元后便一首在陛下身边辅佐,旁人皆是先去大理寺历练几年,他倒爬的很快,连原来的督公都因为他被撤了职告老还乡。”
贺荔枝相继写下冯、李、赵、陈等家,做好批注圈点,哪些人持中立面,哪些人最刚正不阿,哪些人偷奸耍滑,还有哪些……是傅荣臻的人。
写着写着,贺荔枝就觉得可笑,傅荣臻没有瞒她任何事,现在想来,没有瞒着她,或许是知道反正她是一个将死之人吧。
“看来赛赛一点都不比你母亲差嘛,这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虞京鸿望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与批注,手指指在一处,“但是这里不对,这里,是我的人。”
纸上的圈圈点点混作一团。
贺荔枝闻言,诧异地抬眸看向虞京鸿,秀眉微蹙:“你的人?”这些个人,不少是傅荣臻的亲信。
其中一个,贺荔枝记得很清楚,在自己被禁足在傅府后院之时,为救她出去而死去。
那是后面在傅荣臻手底下越爬越高的幕僚,也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少年,叫江窗。
“京城局势多变,我们虽身在淮北,可也不得不提前为家族做准备。”他长相出众,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星月,眉宇间满是轻松。
“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担心我?”
“你能跟我说这些,我还疑你,那也太不仗义了。”
虞京鸿不客气的趁机摸了摸贺荔枝的头,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指尖触碰的那一刻,他笑的更加欢喜。
贺荔枝低头,“你的伤口,若是在面圣的时候被检查的话,陛下定会迁怒于你。”
前世的种种,贺荔枝虽不甚明了,但记得虞京鸿回京后,面圣便被禁足于京中一年,待他解禁之时,自己己如愿嫁给了傅荣臻。
她不得不怀疑,他此次受伤,会与日后被禁足一事有所关联?
贺荔枝轻抿朱唇,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暗纹,目光在烛火摇曳中忽明忽暗。
前世被困在傅府后院时,她就听闻小世子“企图造反”获罪,如今看他的动向,也并非空穴来风。
“那依赛赛说,该怎么办呢?”
虞京鸿双手环抱,半身倚靠在书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贺荔枝。
贺荔枝微微抬眼,烛光映得她眸光流转:“你既知晓京城局势凶险,就该懂得藏拙之道。今日之事,你虽受了伤,却也未必是坏事——至少让陛下看到你‘忠心护主’的一面。”她指尖轻点在纸上的“傅”字旁,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只是,这伤若被有心人利用,怕会成为你‘居心叵测’的证据。”
虞京鸿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伸手将贺荔枝指尖下的纸张轻轻抽走,折成方胜置于案头:“赛赛果然思虑周全。不过,你可知今日发生了何事?”
他忽而俯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声音压得极低,
“傅荣臻手中有份密折,记载着整个邺安的矿场,其中特别标记的,竟然是你手里那家。据我所知,你名下那矿场,国公府之前要来的时候,可没有那么干净。”
贺荔枝瞳孔微缩,袖中手指骤然收紧。
贺府给她的矿场是从前老国公的恩人相赠的一块较为偏僻的地,地契证明皆有,此地依山靠水,本也是将那块地建个小山庄,待告老还乡之后有个归处。
谁料在开建之时,意外发现了这竟是个矿源,但那时本就是地契在谁手里,那便是谁的,故老国公也没上报,正常以私产纳入在了自家名下。
可,前世自己都是在嫁与傅荣臻之后才无意发现这矿场在自己名下,贺荔枝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么看来,傅荣臻是一早知道自己有矿场?
她嫁给傅荣臻到底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前世这矿场早己为傅荣臻所用,若是今生矿场没在他手里,以傅荣臻的性情,怕是得不到就毁掉,只要找出位置在朝堂上弹劾贺家,贺家又找不出这矿场的来历,那么,贺家被禁足、军权被削,也是迟早的事。
她抿了抿唇,声音却愈发冷静:“那如今那矿场……谢小世子提醒。”
圣上对你有什么可不感兴趣,只会对你有什么动机感兴趣。
“你的伤,可从这里入手。”贺荔枝也在纸上圈出了冯。“冯家世代中立,冯丞相更是顽固不化,你可先向他暴露自己桀骜的性子,再……”
虞京鸿将桌上的纸抽了出来,塞进自己的袖袋中,“好。待我面圣归来,再来向你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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