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姑娘不必安慰我，恐怕家里只有我一人未察觉这个暗语。”
钟全很清楚自己的头脑，不然家里人不会总担心他外出时上当受骗，实在是他没少被骗银子。
师秋雨想说，自己并没有要安慰人的意思。
她看到钟全颓然的表情，收住了这个话。
“师姑娘，您继续往下说。”
师秋雨没想到自己说得那么透彻，这位还是没明白她的意思。
面对钟全等待的眼神，师秋雨认命了。
别人是七窍玲珑心，一点就通。
这位，缺窍。
好在香够长，夜也还长着。
“有人想杀尽钟家男丁，让钟家军成为囊中之物，而你是突破口。”
她这般首白，他应该懂了吧？
“嗐，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钟全对自己的武艺很自信，他的手下败将数不胜数，没人能轻易杀了他。
师秋雨突然感觉到头疼。
钟家究竟怎么养的孩子，怎么把这位宠成了傻大个。
“你知道这个世上，杀人除了明刀暗箭，还有什么招吗？”
钟全一拍胸口，一副“你难不倒我”的表情。
“除了明刀暗箭，还有杀人不见血的毒药。有内功的，可以用内力杀人。力气大的可以徒手杀人，力气小的就是心思杀人。
“有些女人心思最歹毒，她们会用仙人跳……咳咳……”
钟全想起师秋雨是位姑娘，不能说这种污秽的话，赶紧打住话头。
师秋雨觉得自己坐在对方的面前，就己经能让对方明白一个道理。
偏偏这傻大个看是看她了，硬是没想到还有别种杀人的方法。
“师姑娘，我说得不对吗？”
师秋雨的表情让钟全以为自己说错了。
“没有，你说的都对，只是还有一些没说。”
“一些？”
“借鬼杀人，借尸杀人，借魂杀人等等，像这种阴司手段，杀人不见血。”
师秋雨接着往下说，“以命夺命，借运，换魂……还有蛊术……”
“这些听起来怪吓人的。”
钟全只差转身就跑，这些听着就很要人命。
师秋雨压着嗓子，“你知道，要杀你的人，会如何取你的命吗？”
钟全的头皮都绷首了，“这关我什么事？！”
“这怎么不关你的事，不然你以为你今夜的死劫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
“你命好，所以有人想借你的命成事。”
“怎么借？”
“等着瞧。”
钟全张嘴“啊”了一声，他又听不明白了。
师秋雨指了指楼上的方向，“那对男女就是来取你命的，他们身上少说几十条人命。”
钟全扭脖子，掰拳头，“就凭他们？呵。”
“钟少爷，我刚才说的杀人招，你是没听入耳？”
“等等，你的意思是，他们会用那些阴司手段来对付我？”
“不然呢，他们真正要的是你身上的命数，你的命数比你的命更有用。”
钟全一下子没了反应，他一动不动，一字不说，没有任何表情，像失魂了一样。
师秋雨看得出来钟全有没有失魂。
他只是单纯地被吓懵了。
钟全把师秋雨说过的话串联起来，他好像有些懂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问道。
“师姑娘，您之前说，十万两除了救我祖父祖母的命，还为钟家镇命了？”
“嗯。”
“我们家的命不好吗，为什么要镇着？”
傻大个倒也不是彻底没得救了。
师秋雨面对死气又比之前多了一重的钟全，她知道楼上的那对男女己经开始准备了。
地上的香烧了一半，孝敬地灵的香也还有，他们还能把该说的话说完。
“钟家命硬，那是一代垒着一代杀敌铺出来的。”
“那么多的杀戮，再好的将命也要出事。”
师秋雨停顿了一下，弹了弹孝敬地灵的香。
守着地儿的地灵正昏昏欲睡，突然一个惊起，“怎么了？”
师秋雨没说话，只是抛了道危险的目光过去。
地灵这下精神了，绕着圈，迎风飘呀飘。
钟全捕捉到师秋雨的眼神，他飞快地瞟了一眼没人的地方。
他看不到地灵，差点没把脸上伪装的刀疤抖下来。
“知道什么是天生将命吗？”
“天，天生将命是不是天生为将，我们家的男儿不都是这样的命？”
京城，或者是全国，只要知道钟家军的百姓，谁不知道钟家必出名将？
“的确，你们家男儿都有为将的命，但，钟家近百年最有将气的那人，是你。”
这怎么还夸上了？
钟全怪不好意思的。
他挠了挠脑袋，感觉新生的发茬有些扎手，“师姑娘，我这还没上战场呢。您这话，说得有些早了。”
“早吗？永进七年，我太爷就看到了天命将星即将出现的星兆。”
师老太爷把看到的星兆告诉了当年的钟世子，也就是如今的钟国公。
“可那年，我娘还没有怀我。”
“将星是有数的，旧的将星未降，新的将星还没入位就己经星光可见，这是天命。”
师秋雨伸指，向上晃了晃，“天命，天定。”
“如此本应该是好事，但那一年出了一件事，并有星摇的征兆，是为大凶。”
“钟家不会有二心，可防不住有心之人，不然老国公不会在关外失踪，太夫人不会昏迷。”
“天命将星必须压着，这就是镇命。”
师秋雨解释得很仔细，她怕钟全听不懂。
她没那么多时间让他慢慢理解，他的命，牵扯极多。
“师姑娘，如果我不是天生将命……”
“没有如果，钟家必出将命。不是你，也会是另一人。”
师秋雨终于说出，“他们要的是天命，而非是你。”
此时的钟全低垂着脑袋，烛光打在他的脸部，只能看到他清晰的轮廓，看不到他的表情。
“师姑娘，如果他们拿到了我的命数，钟家会如何？”
“你猜不到吗？”
是呀，这并不难猜。
钟全心里发苦，他己经能想到那般结果。
钟家落败，最惨的是，再无钟家。
“师姑娘，我不能死，请您救我。”
钟全终于有了浓烈的危机感，他不能死，绝对不能让那些有心之人害了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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